在时间当货币的未来,负债的林夕进“方舟乐园”打工。她与陈时相爱十年还育有一子,
可合约满回到现实,她却发现陈时是“观察者7号”,孩子只是观测数据。
时间管理者也锁定了她,就在痛苦绝望时,林夕觉醒,要用“情感锚点”证明爱,
逼观察者为她背叛文明!第1章“嘀——个人时间账户余额,3小时42分15秒。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像丧钟一样在我脑子里敲响,每一个字都砸得我心头发慌。
我猛地从那张散发着霉味的破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把腰闪了。操!又来了!
手腕上那个廉价的、边缘已经磨损得露出金属原色的个人终端,屏幕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像动脉破裂喷出的血。那串不断跳动的数字,就是他妈悬在我脖子上的绞索,
正在一寸寸收紧。3小时42分……不,就我起身这功夫,
它已经跳到了3小时41分58秒。呼吸一口这棚户区污浊不堪的空气,
都得扣掉我宝贵的5秒钟。我感觉自己像个漏气的皮囊,
生命正毫不留情地从每一个毛孔里流逝。“妈的!妈的!”我一边低声咒骂,
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堆满废纸和空营养膏管子的桌子上翻找。手指因为恐慌而有些不听使唤,
最终从一摞旧报纸下摸出了半管皱巴巴、不知道什么口味的营养膏。用力一挤,
黏糊糊的灰色膏体滑进喉咙,带着一股工业香精的假甜味。胃里暂时有了点垫底的东西,
但手腕上的终端毫不留情地扣掉了2分钟。“艹!”我心痛得直抽抽。“林夕!
林夕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
粗鲁的砸门声和房东王老五那破锣嗓子一起响起,震得薄薄的铁皮门嗡嗡作响。
“欠老子的两个月‘房时’什么时候还?再不滚出来,老子现在就断了你的维生管线,
把你扔出去喂时间清道夫!”我屏住呼吸,像具尸体一样僵在原地,
连心跳都不敢太用力——那也他妈扣时间。我能想象王老五那张油腻的胖脸,
和他身后那两个带着电击棍、专门负责“清理”时间穷鬼的帮闲。这鬼地方,
连呼吸都标好了价格。我叫林夕,一个生下来就背着“时间债”的倒霉蛋。
这债是我那没见过面的爹妈留给我的唯一“遗产”。
他们十年前被“清零”了——时间债务违约,生命被强制归零,连点灰都没剩下。
我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还清这笔像附骨之疽的遗传债。
我在时间黑市里倒卖过期的信息碎片,给那些偷渡时间的“时间虫”望风,
甚至卖过血——不是普通的血,是含有微量生命活性的血浆,
能提取出一点点可怜的时间因子,卖给那些炼时间邪术的疯子。每一次交易,
都像是在刀尖上舔血。但我没得选。砸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紧膝盖,指甲深深掐进胳膊里。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我的脊椎。
我不想被清零,我不想像我父母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我只想……只想有一天,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因为时间耗尽而暴毙,
能自由地、深深地呼吸一口干净的空气,哪怕只有一天。
就在绝望像潮水一样快要淹没我的时候,个人终端突然“叮”一声轻响。不是刺耳的警报,
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带着点奇异悦耳的通知音。我愣了一下,警惕地抬起手腕。
屏幕上刺目的红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暗金色的、流动的辉光。
那光芒汇聚成一行优雅的字体,像是有生命一样:方舟乐园,诚邀您的光临。
下面还有小字:乐园十日,现实十年。打工还债,未来可期。
落款是——“方舟集团”。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方舟集团?
那个传说中掌握了外星遗迹科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巨无霸?他们怎么会找我这种底层渣滓?
“十日……十年……”我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点开了详情。一个全息投影界面弹了出来,
展示着一个美得如同幻境的世界的片段——纯净的天空,灿烂的花园,
人们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没有警报,没有追债,没有无处不在的时间流逝倒计时。
而邀请函的底部,那一长串零的“预支付时间币报酬”,让我一阵眩晕。那是个天文数字,
是我在现实里挣扎几辈子、把命填进去都挣不到的巨额时间币!有了它,
我不仅能还清所有债务,还能剩下足够我挥霍几十年的余额!自由……我梦寐以求的自由,
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是,代价呢?十年!在那个虚拟的乐园里,
度过整整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夜!而外面,只过去十天。这十年,是真实的我度过的十年吗?
我的青春,我的意识,都要被禁锢在那个所谓的“乐园”里?门外的王老五还在咆哮,
砸门声越来越响,门框已经开始松动,灰尘簌簌落下。手腕上,
终端再次发出刺耳警报:“嘀——个人时间账户余额,不足2小时!请立即充值!
”那红色的数字,像死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一边是立刻就要到来的“清零”和可能被打死的现实,
一边是十年虚拟囚禁换来的巨额时间和未来自由……我死死攥着拳头,
身体因为剧烈的内心挣扎而微微颤抖。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地上,
瞬间被终端扣掉了10秒钟。去他妈的!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像条野狗一样死在现实的下水道里,
不如去那个“乐园”搏一个未来!十年就十年!老娘赌了!我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对着那封暗金色的邀请函,嘶哑地低吼道:“我接受!
”进入方舟乐园,熬过虚拟的十年,带着足以买下自由的时间币,活着出来!
第2章意识像是从深海里一点点浮上来,耳边先是响起一阵柔和的嗡鸣,接着是清脆的鸟鸣,
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我那漏雨的破天花板,
而是原木色的、带着天然木纹的屋顶。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
在铺着素色地毯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没有霉味,没有垃圾的腐臭,
只有一种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的青草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香气。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腕。那里没有廉价破旧的终端,
只有一个造型简洁优雅的银色手环。手环屏幕亮着,显示的不是刺目的红色倒计时,
而是绿色的、令人心安的数字:乐园账户:10年0天。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现实关联账户:已隔离,合约结束后结算。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了我。
我真的在“方舟乐园”里了?外面,只过去了十分钟?我从那张柔软得不像话的床上坐起来,
赤脚踩在地毯上,茸茸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生间,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放着几本纸质书的书架。书!在现实里,
这种浪费时间的奢侈品我只在黑市的垃圾堆里见过残页。窗外,
是我在全息广告上看到过的景象——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棉花糖似的云朵,
远处是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森林。近处,是一栋栋风格类似的小屋,散落在花草之间,
安静祥和得像一幅画。没有警报,没有追债的咆哮,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长了,缓慢流淌,
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奢侈。我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去社区中心的资料库,
花四个小时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献资料。工作手环会自动记录“工时”,换算成乐园币。
轻松得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但这种无所事事的平静只持续了三天。
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就像湿冷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十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第四天下午,我抱着刚领到的、新鲜得不像话的水果蔬菜回到我的小屋前,
看着那片分配给每个住户的小花园,里面只有杂草。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机械地拔草。
指甲缝里塞进泥土的感觉,才让我找到一点点活着的实感。“新来的?
”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从旁边传来。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
身体晃了晃。一双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那手很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视线恢复,
我看到了一张脸。不是特别英俊耀眼的那种,但很干净,眉眼舒展,
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书卷气。他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和长裤,
怀里抱着一大捧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我看你在这儿好几天了,
都是一个人。”他笑了笑,牙齿很白,“我叫陈时,时间的时。住你隔壁。
”陈时……时间的时。这个名字像颗小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涟漪。
我有些不自在地抽回胳膊,下意识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土。“林夕。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夕阳的夕?”他问,很自然地把怀里那捧向日葵分出一大半,
递到我面前,“这个,算是邻居的见面礼。放在房间里,看着心情会好。”我愣住了,
看着那热烈绽放的花朵,没有伸手去接。在现实世界,任何“馈赠”都标着隐形的价格。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警惕,把花往前又送了送,笑容里带着点无奈:“放心,
乐园里这些东西不要钱,自己种的。我看你花园还空着,要不要种子?我那里有很多。
”自己种的?不要钱?这种概念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最终,我还是接过了那束花。沉甸甸的,
花瓣柔软而充满生机,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谢谢。”我低声说,把脸埋进花束里,
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陈时会很“巧合”地在我去工作的路上遇到我,然后自然而然地陪我走一段。
他会在我对着资料库那些晦涩符号发呆时,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带着花香的“乐园特饮”。
他会在我蹲在花园里,对着杂草和刚冒头的嫩芽束手无策时,挽起袖子,
耐心地教我如何松土,如何间距,哪种植物喜阴,哪种喜阳。他的手沾满了泥土,
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你看,这样就好了。”他直起身,
满意地看着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小片土地,然后转头看我,眼神亮晶晶的,“等它们长出来,
夏天我们就能在院子里乘凉了。”我们……乘凉……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开始期待每天出门的那一刻,会不自觉地寻找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心跳会莫名加快。
他偶尔因为“系统分配的工作”他说他是个程序维护员需要“加班”晚归时,
我会坐在窗前,看着隔壁黑漆漆的窗口,心里空落落的。我知道这不对劲。这里是虚拟世界,
他可能也只是个虚拟角色,或者和我一样是来还债的陌生人。我不该投入任何感情。可是,
当他坐在我小屋的门廊下,和我一起看那个巨大得不像话的、铺满碎钻似的星星的夜空时,
当他用那种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跟我说话时,当我发现自己在看到他时,
会忍不住扬起嘴角时……我那颗在现实世界里被冻得僵硬、布满裂痕的心,
好像正在被这里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空气,一点点地捂热,软化。孤独依然存在,
但不再难以忍受。因为我知道,隔壁有个人,会在我忘记给幼苗浇水时,
悄悄帮我浇上;会在我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资料库时,
撑着伞出现在门口;会在我看着星空发呆时,轻声问:“林夕,你在想什么?”想什么?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如果这是梦,我宁愿醒得晚一点。
在这漫长到令人发疯的虚拟十年里,我意外地抓住了陈时——这份温暖陪伴带来的爱情稻草。
它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服刑,而是在生活,让我这颗濒临绝望的心,重新找到了跳动的理由。
第3章日子像加了糖的温水,甜得有些不真实。我和陈时,
像所有乐园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伴侣一样,一起工作,一起打理我们的小花园,
一起在湖边散步,看夕阳把云朵染成瑰丽的紫色。他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古老的烧烤架,
在一个夏夜的微风里,手忙脚乱地给我烤糊了好几串蘑菇,自己吃得龇牙咧嘴,
却把唯一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塞到我手里。“尝尝,林大厨鉴定一下。
”他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炭黑,眼睛亮得像是把星空都装了进去。我咬了一口,外焦里嫩,
带着烟火气的香味在嘴里炸开。那一刻,幸福像温暖的潮水,没过头顶,
让我几乎要溺毙其中。我差点就忘了,这里是方舟乐园。差点就忘了,
我只是个来还债的“时间负债者”。直到那天下午。我们并肩坐在社区图书馆靠窗的软垫上,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我靠在他肩头,翻着一本纸质诗集——这里的复古情调做得十足逼真。
手指划过一行字,我无意识地低声念了出来:“……像时间黑市角落里,
那块永远走不准的怀表……”陈时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时间黑市?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过于平稳的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沉。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那眼神里有关切,有询问,但深处,
却像覆盖着一层薄冰,隔绝了某种更真实的东西。他不记得了?还是……他根本不知道?
在进入乐园前,我们所有人都被模糊化了现实背景,这是合约条款之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现实纠葛影响乐园体验”。但陈时,他是我在这里最亲密的人,
我们分享过那么多秘密——当然,大部分是他虚构的程序员生涯和校园往事。
我却从未详细讲过我的过去,那充斥着债务、恐惧和挣扎的泥沼。一股冲动涌上喉咙,
我想告诉他。告诉他王老五的砸门声有多恐怖,告诉他营养膏粘在嗓子眼的恶心感觉,
告诉他看着时间余额一秒秒清零时,那种冰冷的绝望。“就是……”我张了张嘴,
声音有些干涩,“一个很混乱,很糟糕的地方。我以前……”“嘘——”他伸出手指,
轻轻按在我的嘴唇上,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打断。他的指尖微凉。“夕夕,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薄冰似乎融化了,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陈时,“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
在这里,在我们的小世界里,只有未来。”他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带着安抚的意味。“别让过去的阴影,玷污了现在的阳光,好吗?”他的话像羽毛,
轻轻拂过,却让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不是因为他打断我,而是因为他打断得太自然,
太……恰到好处。仿佛我的痛苦,我的过去,是某种需要被屏蔽的“杂质”。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亲吻过无数次的唇,第一次感到了一丝陌生。阻碍,
像潜藏在甜美蛋糕下的玻璃渣,开始露出锋利的边缘。还有念念,我们的儿子。
他的到来是个意外,更是乐园生活给予我的巨大惊喜。
当我感知到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时,那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震颤,几乎让我确信,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陈时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他准备婴儿房,
学习育儿知识,笨拙地练习抱孩子的姿势,一切都完美得像个标准模板。念念出生了,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婴,眼睛像黑葡萄,很少哭闹。他一天天长大,乖巧,聪明,
学什么都快。他会软软地叫“妈妈”、“爸爸”,会摇摇晃晃地扑进我怀里。可我渐渐发现,
他太乖了。他从不会像现实里我看到的孩子那样,因为得不到玩具而撒泼打滚,
不会问“为什么天是蓝的”这种充满童真却无解的问题。他的情绪稳定得像经过精密校准,
他的好奇心似乎只局限于我们教给他的知识范围内。有一次,我抱着他,
指着窗外飞过的一群色彩斑斓的、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鸟儿,轻声说:“念念看,小鸟,
它们要飞到哪里去呢?”念念靠在我怀里,眨着大眼睛,
用清晰得不似孩童的语调回答:“数据库记载,这是乐园特有物种‘虹羽雀’,
飞行轨迹由环境模拟系统设定,终点为西区森林繁殖地。”我手臂一僵。
这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该有的回答。这像……一段调取出来的系统说明。陈时走过来,
自然地从我怀里接过念念,笑着打圆场:“这小子,整天瞎看些乱七八糟的百科。
”可我却捕捉到,他看向念念时,
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类似……审查员确认数据无误般的满意?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开始疯狂滋生。我开始留意那些微小的“卡顿”。比如陈时偶尔会陷入几秒钟的完全静止,
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突然抽走;比如念念有时会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像是在回应某种看不见的指令。最让我心惊的一次,是深夜。我被噩梦惊醒,
梦见自己被时间清道夫追赶。慌乱中,我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身边的陈时,把脸埋在他后背,
汲取那点可怜的温暖。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不是出于被吵醒的迷糊,
而是一种……系统被意外触发的警惕。然后,几乎是下一秒,他才放松下来,转过身,
用带着睡意的、温柔的声音问:“怎么了?做噩梦了?”那瞬间的紧绷,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却像一根冰刺,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变得敏感,易怒。
我会因为陈时一句无心的话而突然爆发,会紧紧抱着念念,质问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陈时总是耐心地安抚我,把我搂在怀里,一遍遍地说:“没事了,夕夕,没事了。我在这里,
念念在这里,我们都是真实的。”可他的怀抱,再也无法驱散我骨子里的寒冷。
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我摔门而出,跑到湖边,对着波光粼粼的、虚假的湖水痛哭失声。
陈时追了出来,从后面抱住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痛苦的颤抖。“林夕,
你到底在怕什么?看着我!我是陈时!是你的丈夫!”我用力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看不清你!陈时!我有时候觉得你离我好近,
有时候又觉得你站在一个我永远够不到的玻璃罩后面!你告诉我,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沉闷而压抑:“相信我……林夕。相信我,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保护?这个词像一把钥匙,
却打开了一扇更深的、充满迷雾的门。阻碍,不再只是潜藏的暗流,
它已经变成了横亘在我与他之间,一道无形却坚韧的墙。墙的那边,
是他拼命想隐藏的真相;墙的这边,是我在甜蜜假象与冰冷猜疑中,日益痛苦的挣扎。
第4章那场湖边争吵之后,我和陈时之间像是裂开了一道细缝。表面上,
我们依旧和以前一样,他会给我带清晨采摘的带着露水的花,
我会做好他喜欢的饭菜等他“下班”。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看我的眼神里,
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在守护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琉璃盏。而我,
则开始了一场孤独而隐秘的战争——一场用尽全力去爱,
同时又在阴影里拼命挖掘真相的战争。我的第一种努力,是爱得更深,更深,
深到足以留下印记。我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去经营这个家,去爱陈时。
我翻遍了社区图书馆里那些落满灰尘的、关于古法烹饪的书籍,
尝试复原那些步骤繁琐、在现实里我连想都不敢想的菜肴。失败了很多次,
不是咸了就是糊了,但当我把那盘终于成功的、色泽金黄的糖醋排骨端上桌,
看着陈时眼中闪过的、程序设定之外的、纯粹的惊喜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夕夕,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他夹起一块,吃得满眼笑意。“秘密。”我歪头笑了笑,
心里却在想:看,这是我自己学会的,不是你们数据库里预设的技能。这是我为你创造的,
独一无二的记忆。我记得他所有细微的喜好。他喜欢喝温度刚好入口的汤,
喜欢我穿那件淡紫色的裙子,喜欢在雨夜听着雨声看书。我把他的一切,
都用一种近乎刻板的方式,烙印在我的日常里。夜里,当他沉睡,我会就着窗外模拟月光,
用手指隔空细细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我想把这副皮囊之下的灵魂,也一并记住。
我想用我的爱,像最坚韧的藤蔓,缠绕进他存在的每一个缝隙,让他即使是一段程序,
一个幻影,也无法轻易将我剥离。有一次,他“感冒”了——乐园里模拟的生理不适。
他躺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有些重。我守在他床边,
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他的身体有些烫,皮肤的触感真实得让我心头发颤。
夜深人静,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鬼使神差地,我俯下身,极轻、极快地,
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吻了三次。一次,为相识。一次,为相爱。一次,
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做完这一切,我像个小偷一样,心脏狂跳,脸颊发烫。
我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数据波动,或者系统异常的迹象。他没有醒,
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含糊地呓语了一声:“夕夕……”那一刻,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同时攫住了我。看,我留下了痕迹。
哪怕只是三个微不足道的吻,哪怕他毫无察觉。我的第二种努力,是在念念身上,
刻下无法被程序定义的“噪音”。我不再只教他认字、数数。我开始教他画画。“念念,来,
妈妈教你画心。”我把他抱在怀里,握住他肉乎乎的小手,
在白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用红色、紫色和金色线条缠绕成的图案。“妈妈,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