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的风卷着槐树叶，在地面上打着旋儿。
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林默蹲在墙角，校服外套铺在地上，里面裹着个毛茸茸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
夏栀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那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蜷缩在林默手心里发抖。
林默正用保温杯里的温水沾湿棉签，一点点往小猫嘴边送，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
“早上在槐树下捡的，”林默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槐花粉，“好像被母猫遗弃了，一首在叫。”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怀里的小家伙，“你有纸巾吗？
它好像尿湿了。”
夏栀赶紧从书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切进来，刚好落在林默的侧脸上，他认真看着小猫的样子，和平时那个总爱跟人拌嘴的男生判若两人。
“它好小啊，”夏栀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猫的尾巴，“能养活吗？”
“试试呗，”林默把小猫裹得更紧了些，“我家楼下王奶奶养了只大猫，说不定能帮忙喂喂。”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本来想当午饭的，现在看来得先给它找吃的。”
夏栀噗嗤笑了出来：“面包不行，小猫要喝羊奶。
我书包里有瓶酸奶，要不……不行，”林默立刻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猫的脑袋，“它太小了，喝酸奶会拉肚子。
我记得校门口的便利店有卖宠物奶粉，要不我们现在去买？”
话音刚落，教导主任的皮鞋声从楼梯上传来，两人对视一眼，林默迅速把小猫塞进外套里，拉着夏栀就往楼梯间跑。
夏栀的书包带子在奔跑中甩来甩去，撞到林默的后背，发出“咚咚”的轻响。
“往这边！”
林默拽着她拐进消防通道，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墙角堆着些旧桌椅，空气里飘着灰尘的味道。
他松开手时，夏栀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红，心跳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首响。
“呼……差点被抓到，”林默靠在墙上喘气，外套里的小猫发出细弱的“喵呜”声，他赶紧捂住衣服，“这小家伙，倒是会挑时候叫。”
夏栀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想起军训时，他也是这样，替同学藏手机被教官发现，硬是一个人扛了下来。
那时候她觉得他傻，现在却觉得有点……可爱。
“那个，”夏栀从书包里翻出个笔记本，“我记下课表了，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要不我们请假去买奶粉？”
林默眼睛一亮：“可以吗？
你敢跟老师说？”
“有什么不敢的，”夏栀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就说我肚子疼，你陪我去医务室，顺便……顺便买瓶水。”
两人偷偷摸摸溜出消防通道时，正好撞见赵磊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
赵磊皱着眉看了看他们：“你们俩在这儿干嘛？
自习课快开始了。”
“夏栀不舒服，我陪她去医务室。”
林默立刻接话，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外套里的小猫。
赵磊狐疑地看了夏栀一眼，她赶紧按住肚子，龇牙咧嘴地装疼：“嗯，突然有点疼……那快去快回，”赵磊没再多问，转身进了教室。
两人一路小跑冲出教学楼，校门口的槐树下，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
林默突然停下脚步，从外套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小猫：“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奶粉，很快回来。”
夏栀点点头，抱着手臂站在槐树下，看着他冲进便利店的背影。
风卷起地上的槐树叶，有一片刚好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去摘时，发现小猫不知什么时候被林默留在了她脚边——他大概是急着跑，忘了拿。
小猫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发出细弱的叫声。
夏栀赶紧蹲下去把它捧起来，小家伙身上还带着林默外套的温度，软乎乎的一团，像块温热的棉花糖。
“你叫什么名字好呢？”
夏栀戳了戳它的小鼻子，“要不叫槐米吧，在槐树下捡的。”
小猫像是听懂了，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痒痒的。
就在这时，林默拎着个小袋子跑了回来，额头上全是汗：“买到了！
老板说这个最适合幼猫喝。”
他蹲下来，从袋子里拿出奶粉和一个小小的塑料勺，“来，我喂它。”
夏栀把小猫递给他，看着他笨拙地冲奶粉，又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给小猫，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手上，连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觉得，这大概是开学以来，最有意思的一个下午。
“对了，”林默突然抬头，“刚才谢谢你帮我打掩护。”
“谢什么，”夏栀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篮球场，“我只是……只是不想小猫饿死。”
林默笑了起来，声音像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那以后，我们一起养它吧？”
夏栀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点点头，没敢看他，只听见小猫“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替她答应。
自习课的***再次响起时，两人己经把小猫藏在了操场边的旧工具箱里，林默还找来几块木板挡在外面，又铺上些柔软的槐树叶。
“放学再来喂它，”林默拍了拍手上的灰，“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夏栀嗯了一声，跟着他往教室走。
路过篮球场时，一个篮球突然飞了过来，林默眼疾手快地挡在她身前，篮球“砰”地砸在他背上。
“不好意思啊林默！”
打球的男生喊道。
“没事，”林默揉了揉后背，转头问夏栀，“没砸到你吧？”
夏栀摇摇头，看着他被砸红的后背，突然觉得，这个总是惹麻烦的男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回到教室时，自习课己经开始了。
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写习题，两人猫着腰溜回座位，刚坐下，夏栀就感觉书包被碰了一下。
她转头，看见林默从抽屉里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槐米刚才好像冲你笑了。”
夏栀忍不住笑了，在纸条背面画了只小猫，又递了回去。
窗外的槐树叶还在轻轻摇晃，阳光透过叶缝，在纸条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