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站在星芒科技大厦楼下时，朝阳刚漫过玻璃幕墙，把“星芒”两个镀铬大字照得发亮。
她攥紧帆布包带，指尖因用力泛白——包里是她的全部家当：一份打印了三遍的简历、一本翻卷边的《市场营销基础》，还有母亲塞进来的护身符，红布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
“林未是吧？
我是张瑶，市场部的，带你上去。”
一个穿米色西装套裙的女生走过来，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声音甜得像加了蜜，“别紧张，咱们部门人都超好的。”
林未跟着她进了电梯，镜面映出自己的样子：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帆布鞋，和张瑶的精致妆容、高跟鞋比起来，像株刚从田里拔出来的麦子。
她低下头，闻到张瑶身上的香水味，清清淡淡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牌子。
“你老家是青川的？”
张瑶突然问，手里转着工牌，牌面上的照片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嗯，你怎么知道？”
林未愣了一下。
“简历上写着呢。”
张瑶眨眨眼，凑近了些，“我也是小地方来的，咱们算半个老乡！
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别跟我客气。”
电梯“叮”地停下，打开就是市场部。
开放式办公区里，格子间密密麻麻排开，键盘敲击声像无数只蚂蚁在爬。
有人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只有靠窗位置一个穿黑T恤的男生，抬眼时正好撞上林未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很快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那是周明轩，技术部借调过来的，大神级人物，但不爱说话。”
张瑶顺着林未的目光看过去，压低声音，“别惹他，听说之前有实习生问他问题，被怼得哭着跑了。”
林未赶紧收回目光，心跳快了半拍。
张瑶把她带到一个空位，桌上还留着前主人的痕迹：一个印着卡通猫的鼠标垫，杯沿结着圈茶渍。
“你先坐这儿，我去给你拿入职材料。”
她转身时，工牌在阳光下闪了闪，林未注意到，她的工牌挂绳是限量款的，和部门总监苏曼昨天在视频面试时戴的一样。
林未刚把包放下，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未未，你爸今天又咳得厉害，医生说最好尽快手术，大概要五万……”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指尖冰凉。
五万块，是她现在卡里余额的十倍。
昨天签劳动合同时，HR说试用期工资五千五，扣完社保只剩西千多，除去房租和生活费，要攒够手术费，至少得不吃不喝一年。
“想啥呢？
材料来了。”
张瑶把一沓纸放在桌上，“填这个入职登记表，还有保密协议，记得仔细看条款，特别是违约金那块，坑着呢。”
林未接过笔，笔尖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顿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不能让家里知道她在外面可能遇到麻烦。
“对了，晚上部门聚餐，苏总监请客，算是给你接风。”
张瑶补了句，语气轻快，“穿得正式点，别像现在这样……太学生气了。”
林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没说话。
下午培训时，HR念着公司规章，林未却总走神。
她盯着周明轩的背影，看他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觉得那串复杂的字符，比“职场生存法则”好懂多了。
快下班时，张瑶凑过来：“我帮你跟总监说了，今晚的聚餐你多表现表现，苏总监很看好新人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试试这个？
我闲置的，颜色很提气色。”
林未看着那支豆沙色口红，膏体光滑，一看就不便宜。
“不用了，我不太会用。”
她摆摆手。
“哎呀，职场上，形象也是武器嘛。”
张瑶不由分说地拧开盖子，往她唇上抹了一点，“你看，多好看，一下子就精神了。”
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泛着淡淡的红，陌生得像换了个人。
林未抿了抿唇，心里有点发慌。
聚餐定在一家日式烧肉店，包厢里烟雾缭绕，苏曼坐在主位，一身丝绒西装，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未是吧？”
她抬眼，目光像带着钩子，“张瑶说你策划案写得不错？”
林未刚要说话，张瑶抢先开口：“是啊苏总，小林特别厉害，昨天我看了她写的初稿，思路特别清晰，比我刚入职时强多了！”
苏曼笑了笑，没再问，给林未倒了杯清酒：“新人先敬大家一杯吧，以后好好干。”
酒杯递到面前时，林未闻到酒的辛辣味，胃里一阵翻腾。
她酒量极差，上次同学聚会喝了半瓶啤酒就吐了。
“苏总，我……怎么？
不给面子？”
苏曼的笑容淡了些，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着。
张瑶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低声说：“喝一点没事的。”
林未闭了闭眼，仰头将那杯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她强忍着没咳嗽，放下酒杯时，看见周明轩坐在角落，面前的杯子没动，他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像是在看什么文件。
散场时，林未晕乎乎地站在路边等车，张瑶扶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叫了网约车。”
林未掏出手机，屏幕晃得厉害，“瑶姐，今天谢谢你。”
“跟我客气啥。”
张瑶帮她把地址输进打车软件，“对了，明天有个重要的会，你早点来，咱们一起过一遍材料。”
车来了，林未摇摇晃晃地坐进去，后视镜里，张瑶站在路灯下，正低头给谁发消息，手指飞快。
回到出租屋，林未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胃里空得发疼。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的口红晕开了，像哭过的样子。
手机又震了，是张瑶发来的微信：“小林，明天的会很重要，苏总可能要提新方案，你把咱们昨天聊的那个思路再完善下，明早给我？”
林未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白天张瑶说“看了她的初稿”——可她根本没给张瑶看过策划案。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根悬着的针。
林未靠在门上，突然觉得，这格子间里的“老乡”，好像没那么简单。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来，映出她苍白的脸。
明天的材料，到底该怎么写？
她攥紧帆布包带，指尖因用力泛白——包里是她的全部家当：一份打印了三遍的简历、一本翻卷边的《市场营销基础》，还有母亲塞进来的护身符，红布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
“林未是吧？
我是张瑶，市场部的，带你上去。”
一个穿米色西装套裙的女生走过来，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声音甜得像加了蜜，“别紧张，咱们部门人都超好的。”
林未跟着她进了电梯，镜面映出自己的样子：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旧帆布鞋，和张瑶的精致妆容、高跟鞋比起来，像株刚从田里拔出来的麦子。
她低下头，闻到张瑶身上的香水味，清清淡淡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牌子。
“你老家是青川的？”
张瑶突然问，手里转着工牌，牌面上的照片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嗯，你怎么知道？”
林未愣了一下。
“简历上写着呢。”
张瑶眨眨眼，凑近了些，“我也是小地方来的，咱们算半个老乡！
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问我，别跟我客气。”
电梯“叮”地停下，打开就是市场部。
开放式办公区里，格子间密密麻麻排开，键盘敲击声像无数只蚂蚁在爬。
有人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只有靠窗位置一个穿黑T恤的男生，抬眼时正好撞上林未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很快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那是周明轩，技术部借调过来的，大神级人物，但不爱说话。”
张瑶顺着林未的目光看过去，压低声音，“别惹他，听说之前有实习生问他问题，被怼得哭着跑了。”
林未赶紧收回目光，心跳快了半拍。
张瑶把她带到一个空位，桌上还留着前主人的痕迹：一个印着卡通猫的鼠标垫，杯沿结着圈茶渍。
“你先坐这儿，我去给你拿入职材料。”
她转身时，工牌在阳光下闪了闪，林未注意到，她的工牌挂绳是限量款的，和部门总监苏曼昨天在视频面试时戴的一样。
林未刚把包放下，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未未，你爸今天又咳得厉害，医生说最好尽快手术，大概要五万……”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指尖冰凉。
五万块，是她现在卡里余额的十倍。
昨天签劳动合同时，HR说试用期工资五千五，扣完社保只剩西千多，除去房租和生活费，要攒够手术费，至少得不吃不喝一年。
“想啥呢？
材料来了。”
张瑶把一沓纸放在桌上，“填这个入职登记表，还有保密协议，记得仔细看条款，特别是违约金那块，坑着呢。”
林未接过笔，笔尖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顿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不能让家里知道她在外面可能遇到麻烦。
“对了，晚上部门聚餐，苏总监请客，算是给你接风。”
张瑶补了句，语气轻快，“穿得正式点，别像现在这样……太学生气了。”
林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没说话。
下午培训时，HR念着公司规章，林未却总走神。
她盯着周明轩的背影，看他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觉得那串复杂的字符，比“职场生存法则”好懂多了。
快下班时，张瑶凑过来：“我帮你跟总监说了，今晚的聚餐你多表现表现，苏总监很看好新人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试试这个？
我闲置的，颜色很提气色。”
林未看着那支豆沙色口红，膏体光滑，一看就不便宜。
“不用了，我不太会用。”
她摆摆手。
“哎呀，职场上，形象也是武器嘛。”
张瑶不由分说地拧开盖子，往她唇上抹了一点，“你看，多好看，一下子就精神了。”
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泛着淡淡的红，陌生得像换了个人。
林未抿了抿唇，心里有点发慌。
聚餐定在一家日式烧肉店，包厢里烟雾缭绕，苏曼坐在主位，一身丝绒西装，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未是吧？”
她抬眼，目光像带着钩子，“张瑶说你策划案写得不错？”
林未刚要说话，张瑶抢先开口：“是啊苏总，小林特别厉害，昨天我看了她写的初稿，思路特别清晰，比我刚入职时强多了！”
苏曼笑了笑，没再问，给林未倒了杯清酒：“新人先敬大家一杯吧，以后好好干。”
酒杯递到面前时，林未闻到酒的辛辣味，胃里一阵翻腾。
她酒量极差，上次同学聚会喝了半瓶啤酒就吐了。
“苏总，我……怎么？
不给面子？”
苏曼的笑容淡了些，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着。
张瑶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低声说：“喝一点没事的。”
林未闭了闭眼，仰头将那杯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她强忍着没咳嗽，放下酒杯时，看见周明轩坐在角落，面前的杯子没动，他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像是在看什么文件。
散场时，林未晕乎乎地站在路边等车，张瑶扶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叫了网约车。”
林未掏出手机，屏幕晃得厉害，“瑶姐，今天谢谢你。”
“跟我客气啥。”
张瑶帮她把地址输进打车软件，“对了，明天有个重要的会，你早点来，咱们一起过一遍材料。”
车来了，林未摇摇晃晃地坐进去，后视镜里，张瑶站在路灯下，正低头给谁发消息，手指飞快。
回到出租屋，林未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胃里空得发疼。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的口红晕开了，像哭过的样子。
手机又震了，是张瑶发来的微信：“小林，明天的会很重要，苏总可能要提新方案，你把咱们昨天聊的那个思路再完善下，明早给我？”
林未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白天张瑶说“看了她的初稿”——可她根本没给张瑶看过策划案。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根悬着的针。
林未靠在门上，突然觉得，这格子间里的“老乡”，好像没那么简单。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来，映出她苍白的脸。
明天的材料，到底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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