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里奇裹着厚厚的狐裘大衣,踩着积雪快步穿过里奇庄园的长廊,靴底碾过地面的冰晶,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她的脸色苍白,指尖因为用力攥着那封刚收到的猫头鹰信而泛白,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她心口发疼——詹姆斯和莉莉,没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烛火。
罗斯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时,休西斯·里奇正坐在宽大的橡木书桌后,手里捏着一份羊皮卷,眉头紧锁。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向妻子,眼底的疲惫与凝重瞬间撞进罗斯的视线。
“休西斯,你己经知道了?”
罗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信放在书桌上,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詹姆斯和莉莉……真的不在了?”
休西斯放下羊皮卷,起身走到妻子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半小时前收到的傲罗内部消息,确认了。”
他的声音低沉,“伏地魔去找了他们,詹姆斯为了掩护莉莉和哈利,第一个没的,莉莉……她用身体护住了哈利,也没能撑住。”
罗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靠在丈夫怀里,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我们上个月还收到莉莉的信,她说哈利很乖,还会抓着詹姆斯的头发笑……”记忆里那个红发耀眼、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孩,那个在霍格沃茨时和詹姆斯并肩站在格兰芬多餐桌旁的莉莉,就这样永远停在了这个寒冬。
休西斯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叹了口气,“现在巫师界己经乱了。”
他扶着罗斯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和她各倒了一杯热可可,“波特夫妇出事的消息刚传出去,傲罗们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搜捕食死徒,尤其是纯血家族——毕竟之前不少纯血都明里暗里跟过伏地魔,现在正是清算的时候。”
“清算?”
罗斯抬起头,眼眶通红,“那像我们这样没掺和过的纯血,会不会也受牵连?”
“暂时不会,但也得小心。”
休西斯抿了口热可可,眼神沉了沉,“还有件事,你可能没听说——西里斯·布莱克,被抓了。”
“西里斯?”
罗斯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不是詹姆斯最好的朋友吗?
怎么会……傲罗说,他是波特家的保密人,是他把波特夫妇的藏身地泄露给了伏地魔。”
休西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现在己经被关进阿兹卡班了,判的是***,没有上诉的余地。”
罗斯怔怔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西里斯·布莱克,那个总是笑着、和詹姆斯一起骑着扫帚在霍格沃茨操场上飞驰的男孩。
那个在哈利出生时还兴冲冲地送来一把纯银小扫帚当礼物的男人,怎么会是背叛者?
她想不通,却也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傲罗们绝不会轻易弄错。
“那马尔福家呢?”
罗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丈夫。
“卢修斯·马尔福之前和伏地魔走得那么近,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休西斯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马尔福家的动作快得很。”
他拿起书桌上的另一份羊皮卷,递给罗斯,“他们在波特夫妇出事的当天下午,就紧急联系了福吉部长——就是现在魔法部负责协调傲罗行动的那个。”
”卢修斯用了一半的家族财富,还有几个海外的魔法产业,换了马尔福家的‘安稳’。”
“福吉己经私下承诺,只要马尔福家不再和伏地魔有牵扯,就不追究他们之前的事。”
罗斯看着羊皮卷上的内容,心里一阵发凉。
在这场灾难里,有人失去了生命,有人被诬陷入狱,而像马尔福这样的家族,却能用财富买来平安。
她攥紧了手心,指尖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那哈利呢?
莉莉和詹姆斯的孩子,他怎么样了?”
“听说被邓布利多教授接走了,具体送到了哪里,还不清楚。”
休西斯叹了口气,“希望那个孩子能平安长大吧,毕竟……他是詹姆斯和莉莉唯一的念想了。”
同一时间,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门口,佩妮·德思礼正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出来晾晒。
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拢了拢围巾,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的台阶时,突然顿住了——那里放着一个用浅灰色毯子裹着的襁褓,里面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动。
佩妮的心猛地一跳,她放下洗衣盆,快步走过去。
蹲下身时,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混着雪花的寒气钻进鼻腔,襁褓里的婴儿闭着眼睛,小脸蛋通红,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一角,看到了婴儿额头上那道淡淡的闪电形疤痕,还有那双即使闭着也能看出轮廓的、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绿眼睛。
是哈利。
莉莉的孩子。
佩妮的手指僵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想起莉莉,想起那个从小就和自己不一样的妹妹——会对着受伤的小鸟施魔法让它重新飞起来,会在晚上偷偷用荧光闪烁的咒语看书,会在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时,抱着自己又哭又笑。
那时的她们,还会一起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跳皮筋,莉莉会把自己的糖果分一半给她,说“佩妮,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姐妹”。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莉莉去了霍格沃茨,成了巫师,而她留在这个普通的小镇,嫁给了弗农,过着平凡的生活。
她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最后一次见面,是莉莉和詹姆斯结婚的时候——莉莉穿着白色的婚纱,红发挽成漂亮的发髻,眼里满是幸福,她拉着佩妮的手,说“佩妮,你一定要来看看哈利,他很可爱”。
那时佩妮还在赌气,说“我才不看你们这些巫师的孩子”,却没料到,这竟是她们最后一次对话。
“莉莉……”佩妮轻声念着妹妹的名字,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哈利的脸颊,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小嘴动了动,发出一声含混的呓语。
就在这时,弗农下班回来了。
他看到蹲在门口的妻子,还有那个襁褓,皱起眉头走过去,“佩妮,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孩子?”
佩妮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是莉莉的孩子,哈利。”
她看向丈夫,眼神里满是复杂,“莉莉和詹姆斯……没了,有人把哈利送到了这里。”
弗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那个襁褓,又看了看妻子通红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佩妮这些年对莉莉的牵挂,也知道她心里的愧疚——当年莉莉婚礼时,他和佩妮都没去,现在想来,竟是永远的遗憾。
“那……我们怎么办?”
弗农的声音软了下来,他走到佩妮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佩妮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哈利,心里的纠结像一团乱麻。
她知道自己不是巫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这个有魔法的孩子,也害怕哈利的到来会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可一想到莉莉最后可能是拼尽了全力才护住哈利,想到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笑着的妹妹,她就狠不下心把这个孩子丢在这里。
“我们把他抱进去吧。”
佩妮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哈利在她怀里蹭了蹭,继续安稳地睡着。
弗农看着妻子的背影,快步跟上,顺手关上了门,将门外的风雪和寒冷都挡在了外面。
客厅里的壁炉烧得正旺,佩妮把哈利放在沙发上,盖好毯子,然后靠在弗农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弗农,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我和莉莉在院子里种向日葵,莉莉说,等向日葵长到房顶那么高,我们就一起去看海。”
她的声音哽咽,“后来她去了霍格沃茨,向日葵还没长高,我们就很少说话了……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她。”
弗农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声音温柔,“都过去了,佩妮。
现在我们照顾哈利,也是对莉莉的一种补偿。”
他看着沙发上熟睡的哈利,眼底多了几分柔和,“以后,哈利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佩妮点了点头,靠在丈夫怀里,看着哈利额头上的闪电疤痕,心里默默想着:莉莉,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哈利的,会让他像普通孩子一样,平安长大。
而此刻的霍格沃茨城堡,校长室里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邓布利多坐在主位上,手里握着那只银色的熄灯器,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神里满是疲惫。
麦格教授坐在他旁边,手里捏着一块手帕,时不时擦一下泛红的眼眶。
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边缘,脸上满是惋惜——他还记得莉莉当年在魔药课上的天赋,那个红发女孩总能在他的课上提出令人惊喜的想法,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海格则站在角落里,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手里的橡木杖被他攥得紧紧的,嘴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现在食死徒的抓捕进展还算顺利,但还有些漏网之鱼,藏得很深。”
邓布利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福吉那边己经承诺,会加大搜捕力度,但马尔福家……”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卢修斯用财富买通了福吉,暂时保住了马尔福家。”
”不过我己经派人盯着他们了,一旦有异动,立刻汇报。”
“那西里斯·布莱克呢?”
麦格教授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他真的是背叛者吗?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那么在乎詹姆斯,怎么会……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傲罗那边己经定案了,关进了阿兹卡班。”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至于真相,或许需要时间来验证,但现在,我们更要关注哈利的安全——我己经把他送到佩妮家了,那里有莉莉留下的保护魔法,暂时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股冷冽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门口,黑袍上还沾着雪花,脸色阴沉得可怕,黑眸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死死地盯着邓布利多。
麦格教授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站起身,“斯内普教授,你……”邓布利多抬手阻止了麦格,他看着门口的西弗勒斯,轻轻叹了口气,“斯内普,我们能出去谈谈吗?”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屋里的麦格、斯拉格霍恩和海格,转身走出了校长室。
邓布利多站起身,对麦格教授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跟了出去。
走廊里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
西弗勒斯背对着邓布利多,黑袍在寒风中微微飘动,声音里满是愤怒和痛苦,“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伏地魔会去找莉莉!”
邓布利多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我知道预言,也知道伏地魔会把目标放在哈利身上。”
“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来保护他们——找保密人,安排隐藏地点,但我没想到,保密人会背叛。”
“背叛?”
西弗勒斯猛地转过身,黑眸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你说的保密人是西里斯·布莱克?
你凭什么确定是他?”
“就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莉莉那么信任他,詹姆斯把他当成亲兄弟,他怎么可能背叛他们?”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斯内普。”
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傲罗在他的住处找到了和伏地魔联系的信件,还有他承认泄露波特夫妇藏身地的口供……口供是逼供来的!”
西弗勒斯打断他,声音嘶哑,“你明明知道,傲罗为了尽快破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为什么不查清楚?
为什么不保护莉莉?”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微微泛红——那个他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那个即使知道他喜欢黑魔法也愿意对他微笑的莉莉。
那个在霍格沃茨走廊里对他说“斯内普,你可以变好的”的莉莉,就这样没了,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复杂,“我理解你的痛苦,斯内普。”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但现在,愤怒和指责没有用。”
“莉莉用她的生命护住了哈利,哈利活下来了,这是莉莉用命换来的结果。”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哈利,不让莉莉的牺牲白费。”
西弗勒斯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邓布利多,黑眸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悲伤和无力。
他想起小时候,在蜘蛛尾巷的那个夏天,莉莉穿着白色的裙子,蹲在地上帮他包扎被恶霸打破的膝盖,说“斯内普,以后我保护你”;想起在霍格沃茨,莉莉因为他和詹姆打架而生气,却还是在他被詹姆捉弄时,偷偷递给他一块巧克力;想起他后来投靠伏地魔,莉莉得知后失望的眼神,还有他后悔后去找邓布利多,请求他保护莉莉一家的承诺……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护住她。
“哈利……现在在哪里?”
西弗勒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佩妮家,莉莉的姐姐那里。”
邓布利多说道,“那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西弗勒斯沉默了很久,久到走廊里的烛火都燃尽了两根。
他转过身,背对着邓布利多,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知道了。”
说完,他迈步朝着魔药课教室的方向走去,黑袍扫过地面的积雪,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魔药课教室的窗户关着,里面却亮着灯。
西弗勒斯推开门走进去,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药和魔药的味道,却再也没有那个会在上课时偷偷看他、偶尔提出问题的红发女孩。
他走到教室角落的窗边,那里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百合花,花瓣洁白,开得正盛——那是莉莉最喜欢的花,他每年都会在莉莉生日的时候,偷偷在这里放上一束。
西弗勒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百合花的花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看着那束花,黑眸里的悲伤渐渐蔓延开来,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莉莉不在了,那个他用整个青春去守护的女孩,永远地离开了。
以后的每一个冬天,再也不会有那个红发耀眼的女孩,笑着对他说“斯内普,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吧”。
他靠在窗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莉莉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生气时皱起的眉头,她温柔时眼底的光芒。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砸在窗台上,瞬间凝结成冰。
窗外的雪还在下,覆盖了霍格沃茨的城堡,覆盖了小镇的街道,也覆盖了那些逝去的时光和未说出口的遗憾。
魔药课教室里的百合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洁白,却也格外孤独,像极了此刻的西弗勒斯,守着一份无人知晓的深情,在寒冬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