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林墨的媳妇，我养
他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冰得像一块刚从冬日河里捞出来的顽石，还在控制不住地剧烈发抖。
身后的人脚步踉跄，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被他拉着走，好几次都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林墨心里一动，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他回头，正对上一双藏在污垢乱发下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恐、茫然，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倔强，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哀求。
就在他停步的瞬间，手心里的人忽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挣了一下。
林墨皱起眉头，以为她要逃跑。
却见她干裂到起皮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了几下，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沙哑、破碎，几乎被风吹散的音节。
“……饿。”
这一个字，仿佛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林墨心头所有的怒火和烦躁。
他低头，重新审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小女丐。
浑身脏得看不出颜色，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全是干涸的泥污，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心，也怕得动人。
那点因为秦淮如和满院禽兽带来的滔天火气，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平息了大半。
他想起来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那种饥饿到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的感觉，足以磨灭人的一切尊严和思考。
“想吃饭？”
林墨的声音不自觉地放缓。
她似乎没听懂，只是固执地、用尽力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字：“饿。”
林墨彻底懂了。
对这个女孩来说，天大地大，没有比“饿”更大的事。
什么嫁人，什么西合院里的恩怨，都抵不过一个能填饱肚子的馒头。
而他，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媳妇。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媳妇都喂不饱，那还算什么男人！
“行，带你去吃饭。”
林墨的声音变得沉稳而坚定，“不过，在吃饭之前，我们得先办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他拉着她，拐进了另一条胡同，目标明确——街道办！
这年头结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扯个证，就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
他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事办成铁案，把所有禽兽的嘴都给堵死！
街道办里，一个戴着眼镜、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大姐，看到林墨拉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馊味的小乞丐进来，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哎，同志！
你这是干什么？
这里是办公单位，不是慈善堂，要饭去别处！”
林墨一言不发，走到桌前，“啪”的一声，将自己的户口本拍在了桌上。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来登记结婚。”
“啥玩意儿？”
那大姐惊得手里的毛衣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眼镜滑到了鼻尖，她使劲扶了扶，像看怪物一样来回打量着林墨和旁边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小女丐。
“小同志，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还是脑子受什么***了？
结婚是人生大事，可不能当儿戏！”
大姐的语气充满了审视和怀疑，“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会……娶个乞丐？”
“我没开玩笑，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林墨的表情平静无波，“我们是自愿的。”
说着，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语气放柔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丐猛地一抖，似乎被他突然的温柔吓到了。
她缓缓抬起头，怯生生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嘴唇翕动了许久，才发出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苏……清影。”
“苏清影？”
林墨心中一震，好名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名字和她现在的样子，简首是天壤之别。
他敢肯定，这姑娘绝对有故事！
他压下心头的惊讶，继续问：“多大了？”
“……十九。”
林墨点点头，年龄够了。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办事大姐：“您听见了？
她叫苏清影，十九岁。
我叫林墨，二十岁。
我们自愿结婚，麻烦您，给办手续。”
“这……这太离谱了！”
办事大姐连连摆手，“小伙子你可想清楚！
这姑娘来路不明，连户口都没有，你这属于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不能办！”
“户口的事，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
今天，我们先把证领了。”
林墨的态度强硬起来，“我们符合婚姻法，又是自愿，您没理由拒绝。
如果您今天不给办，我就去区里问问，街道办是不是可以随意拒绝群众的合法要求。”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和一把大白兔奶糖，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大姐，我们是真心相爱，只是她家道中落，受了难。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耽误了您的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这糖，给您和同事们沾沾喜气。”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办事大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那两块钱和糖，再看看林墨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终于长叹一口气，妥协了。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
既然你们铁了心，那就填表吧！”
林墨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好自己的信息。
轮到苏清影，她握着那支对她来说无比陌生的笔，纤细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林墨看出来了，她不识字。
“我来。”
他没有丝毫嫌弃，拿过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上了“苏清影”三个字。
按手印时，苏清影看着自己满是污泥的指尖，下意识地想缩手。
林墨却一把抓住，不容她退缩，首接在自己干净的衣襟上用力蹭了蹭。
那刺眼的黑渍印在了他的衣服上，苏清影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却毫不在意，抓着她的手指在红色的印泥盒里重重一按，然后，对准表格上“苏清影”的名字，用力地按了下去。
一个鲜红的指印，像一朵绽放的梅花。
整个过程，苏清影都像个被抽走了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只是那双死死盯着他衣襟上污渍的眼睛里，风起云涌，光芒复杂到了极点。
几分钟后，两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结婚证，递到了林墨手上。
红色的封皮，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大字，在五十年代的阳光下，喜庆得晃眼。
“行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小伙子，路是自己选的，好好过日子吧。”
办事大姐的语气里，感慨万千。
林墨将两本证像宝贝一样揣进怀里，胸口热乎乎的，心头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轰然落地！
他拉起苏清影，对大姐郑重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走出街道办，外面的阳光都仿佛灿烂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身边这个名义上、法律上、板上钉钉的媳妇，她还是那副又脏又怕的样子，但从现在起，她就是他林墨的人了！
“走，媳妇！”
林墨拉紧了她的手，大步流星地朝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哥带你吃饭去！
吃肉！”
现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饱他刚过门的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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