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背影侧脸

中式背影侧脸

作者: 张磊与老刀

悬疑惊悚连载

“张磊与老刀”的倾心著铜镜冰冷是小说中的主内容概括:祖宅翻修我在墙里发现了一面铜奶奶脸色大连夜用红布裹着镜子埋在后那晚开全村所有的狗都对着我家的方向跪更可怕的村里所有老人的遗眼睛都慢慢转向了我--梅雨季节的空气能拧出水黏糊糊地裹着三年没回的老这次是因为屋顶漏得实在不像我才被爸妈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了回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尘土味儿扑面而墙角挂着绵软的蛛在穿堂而过的湿风...

2025-10-27 07:30:46

祖宅翻修时,我在墙里发现了一面铜镜。奶奶脸色大变,连夜用红布裹着镜子埋在后山。

那晚开始,全村所有的狗都对着我家的方向跪拜。更可怕的是,村里所有老人的遗像,

眼睛都慢慢转向了我家。--梅雨季节的空气能拧出水来,黏糊糊地裹着人。

三年没回的老宅,这次是因为屋顶漏得实在不像话,我才被爸妈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了回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尘土味儿扑面而来,墙角挂着绵软的蛛网,

在穿堂而过的湿风里微微颤抖。工程队拆旧墙的动静很大,大锤砸在土坯墙上,

闷响带着簌簌落下的土渣。我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尘烟弥漫。

就在西边那面墙快要被完全推倒的时候,工头老李忽然“咦”了一声,

抡到一半的大锤停在了半空。他凑近那片残垣,伸手从墙体的夹层里,

小心翼翼地掏摸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只铜镜。巴掌大小,边缘带着不规则的圆弧,

像是曾经碎裂过又被人勉强拼凑起来。镜身糊满了厚厚的泥污和暗绿色的铜锈,

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只有偶尔几处缝隙,在昏暗的光线下泄出一点幽暗的金属反光。

它静静地躺在老李粗糙的手掌里,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活物的错觉,仿佛正透过那些污垢,

冷冷地窥视着外界。老李把它递给我,入手是刺骨的冰凉,沉甸甸的,

那股子寒意顺着指尖直往骨头缝里钻。我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擦掉上面的污垢,看看它的真容。

“别动它!”一声尖利,甚至带着点破音的呵斥从身后炸响。我吓得一哆嗦,铜镜差点脱手。

回头一看,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天井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刻煞白煞白,

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铜镜,瞳孔缩得只剩下针尖大小,浑浊的眼白里血丝密布。

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倚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嘴唇哆嗦着,却再发不出别的声音,

只有那惊恐到极点的眼神,烙铁一样烫在铜镜上。我从未见过奶奶这般模样。

她颤巍巍地冲过来,不是走向我,而是直接扑向那面铜镜,一把从我手里夺了过去,

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她那枯瘦的手指触碰到镜面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猛地一缩,但随即又更紧地攥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不再看我,

也不理会旁边愣着的工人们,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几个含糊的音节,像是“罪过”,

又像是“来了”。她踉踉跄跄地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一块褪了色、但依旧刺眼的红布,

那红布红得像是浸透了血。她用红布把铜镜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个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那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整个下午,奶奶都坐在她里屋的床上,

抱着那个红布包裹,面如死灰。任谁跟她说话,她都像是没听见,只是偶尔,

嘴唇无声地翕动几下。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连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压不住这股沉闷。直到天黑透,夜幕像泼墨一样罩下来,雨也停了。

奶奶猛地站起身,抱着那个红布包裹,一言不发地往后山走去。我想跟上去,

她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厉声喝止:“回去!关门!谁都不准出来看!

”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退回门内,

依言闩上了木门,却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看。夜色浓重,只有奶奶手里那支微弱的手电光晕,

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像一粒随时会被黑暗吞没的鬼火,越来越远,

最终消失在黑黢黢的山林深处。那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悬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吵醒的。不是鸡鸣,不是鸟叫,

而是一种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我推开院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头皮瞬间炸开。村子里,

只要是能看到我家这个方向的路上、院子里、屋檐下,一条条狗,黑的、黄的、花的,

各家各户的狗,全都面朝着我家老宅的方向,静静地趴伏在地上。它们的前腿伸直,

脑袋低垂,紧贴着地面,那姿态,分明是……跪拜!没有一声吠叫,

只有喉咙深处发出的、那种类似于哭泣的呜咽。它们一动不动,像是凝固的雕像,

只有偶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肚皮,证明它们是活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退回院子,重重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擂鼓一样狂跳。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面镜子?奶奶埋了它,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恐慌像瘟疫一样,

在村子里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村民们也看到了这诡异的景象,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看向我家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疏离。原本还偶尔串门的邻居,现在都绕着我家走。

接下来的两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走在村里,总觉得脊背发凉,

好像有无数道目光黏在身上。我忍不住四下张望,起初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有一次,

路过村口那棵大槐树下的祠堂,祠堂门开着,里面供着些村里过世老人的牌位和遗像。

我无意中瞥了一眼。正对着门口的那张遗像,是去年刚过世的李老栓。

照片上的他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那双眼睛,

好像……不再是平视前方,而是微微向下,斜斜地,看向了我家老宅的方向。

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我强迫自己镇定,告诉自己是想多了。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村里其他地方挂着的老人遗像——有些人家会把遗像挂在堂屋正面墙上。

张屠户家堂屋挂着他爹的遗像,眼睛的角度似乎也有些偏。王老五家厅里他娘的遗像,

那双慈祥的眼睛,此刻看来也像是在斜睨着同一个方向。一家,两家,

三家……我像个幽灵一样在村子里游荡,确认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几乎所有老人的遗像,那双黑白分明的、早已定格的眼睛,

都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视的偏转。它们沉默地、固执地,越过屋檐,越过树梢,

越过一切障碍,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焦点——我家那座正在翻修的老宅。到了第三天晚上,

那种被无数双死人眼睛盯着的感觉几乎让我崩溃。老宅里安静得可怕,

工人们也因为村里的风言风语和接连的怪事,找了个借口停工了。只剩下我和奶奶,

还有这满屋子的死寂。奶奶更加沉默了,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一坐就是半天,

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我必须知道答案。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

它带来了什么?深夜,我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和那种无所不在的窥视感。

我拿起墙角的锄头,又抓过一把手电筒,决定去后山,

把那个被奶奶埋起来的东西挖出来看看。手电光柱在浓稠的黑暗里劈开一条微弱的光路,

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山林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潜伏在夜色里。我凭着记忆,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天晚上奶奶消失的方向摸去。泥泞的山路很滑,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

像刀子一样。我的心跳得厉害,一半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

终于,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我找到了一处泥土明显被翻动过的新痕。就是这里了。

我扔下手电,举起锄头,对着那片松软的泥土,狠狠地刨了下去。“你在干什么?!

”一声嘶哑、凄厉到极点的尖叫划破夜空。我猛地回头,手电光晃过去。

奶奶不知何时追了过来,她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头发凌乱,脸色在电光下白得像纸,

她瞪着我,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和恐惧。她的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越过我的肩膀,

死死地盯住了我身后,那个刚刚被刨开一角的土坑。不,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土坑旁边,

那面从红布包裹的松散一角中,悄然滑出、在惨白手电光下反射着幽幽冷光的——铜镜镜面。

不,不是镜面。那镜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而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正缓缓地,浮现出一只眼睛的轮廓。那只眼睛,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浑浊的、死气沉沉的白。它隔着冰冷的镜面,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弥漫的夜色,

正精准地,一动不动地,与奶奶对视着。我的锄头僵在半空,

心脏像是被那只镜子里的眼睛攥住了,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

奶奶的尖叫还回荡在死寂的山林里,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她不再看我,

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身后,盯着那片从红布包裹里滑出的、幽暗的镜面。不,

不是镜面,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在黑暗中央,一只没有瞳孔、只有浑浊死白的眼睛,

正清晰地浮现出来,隔着几步的距离,与奶奶无声地对视。时间仿佛凝固了。

山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周围的树叶一动不动。世界只剩下那只诡异的眼睛,

和奶奶煞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然后,奶奶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轻微的颤抖,

而是剧烈的、无法控制的痉挛。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她抬起一只手,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只眼睛,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却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它……它……回……回来了……”话音未落,

她双眼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湿冷的泥地上,再无声息。“奶奶!

”我魂飞魄散,扔下锄头扑过去。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摇晃着,照亮奶奶毫无血色的脸。

她双目圆睁,瞳孔已经散大,里面凝固着最后那一刻极致的恐惧。鼻息间,

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奶奶……死了。被活活吓死了。被那只镜子里的眼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转头,看向那个土坑。红布包裹散落在一旁,

那面铜镜完全暴露在外。镜面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而那只死白色的眼睛,

却缓缓地、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它的目标,从奶奶……转向了我。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注视”。它像是在确认,像是在标记。我怪叫一声,

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向后退去,手脚并用地远离那个土坑,远离那面镜子,

远离奶奶尚有余温的尸体。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村里的。跌跌撞撞,摔了无数跤,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草屑。

我甚至不敢回头,总觉得那只白色的眼睛就在我身后,如影随形。我撞开自家老宅的木门,

反手死死闩上,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衣服。堂屋里一片漆黑,死寂无声。

外面,原本已经停歇的狗吠声,突然再次响起。不是之前的呜咽和跪拜。

是疯狂的、凄厉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狂吠!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绝望的哀嚎,

仿佛整个村子的狗都在同时遭受极大的痛苦,然后声音又戛然而止,

重新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我颤抖着,一点点挪到窗边,扒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月光惨白,照在村道上。没有狗的身影。它们好像一瞬间都躲了起来,或者……消失了。

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感觉到,那些遗像的目光,变了。

之前只是觉得它们在看向我家老宅,而现在,那目光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冰冷、黏腻,

像无数条滑腻的蛇,穿透墙壁,缠绕在我的身上。它们不再仅仅是“看向”这里,

而是……“盯住”了我。仿佛我成了某种焦点。我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大脑一片混乱。

镜子,眼睛,奶奶的死,狗的异状,遗像……这一切像无数碎片,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理智。

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在老宅的墙里?奶奶显然知道什么,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等等,墙里?我猛地抬起头,看向白天被砸开的那面西墙。

残破的墙体裸露着,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奶奶那么害怕那面镜子,为什么要把它埋在后山,

而不是彻底毁掉?埋起来……是不是意味着,她认为这东西无法毁灭,只能暂时封印?或者,

埋在那里,本身就有某种用意?还有,她埋镜子的地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我记得,

村里老人说过,那棵树所在的位置,很久以前是村里的乱葬岗!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那面镜子,或许根本不是被“藏”在墙里的。

它会不会是……被“封”在墙里的?用整座老宅的阳气,或者某种格局,来镇压它?而现在,

我把它挖了出来,虽然只挖开一角,但封印……是不是已经松动了?所以那只眼睛才会出现?

所以奶奶才会……无边的悔恨和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该怎么办?把镜子重新埋回去?

可奶奶已经死了,谁知道正确的封印方法?而且,那只眼睛已经看到了我,埋回去还有用吗?

就在这时——笃……笃……笃……缓慢的、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夜里响起。一下,

又一下。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冰冷的耐心。我的心跳骤停。谁?这个时候,谁会来?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敲门声停了。门外,一片死寂。我死死盯着门板,眼睛都不敢眨。

突然,一阵极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缝下面传来。我僵硬地低下头。借着惨淡的月光,

我看到一绺花白的、沾着泥土的头发,正缓缓地、缓缓地从门缝下面塞了进来。

那绺花白的头发,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像某种拥有生命的细长蠕虫,

缓慢而坚定地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它扭动着,延伸着,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涌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眼睛死死盯着那绺还在不断伸入的头发,大脑一片空白。

奶奶……门外是……奶奶?可她明明已经……已经倒在冰冷的后山泥土里,没了气息!

我亲眼所见!亲手试探过她的鼻息!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节奏,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

那绺头发已经钻进来一掌长度,它不再向前,而是开始蜷曲,扭动,像在试探,

又像是在……书写什么?不,不能再待在这里!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手脚并用地向堂屋后方爬去。

老宅的结构在我脑中清晰起来——厨房后面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后门,通向屋后窄巷。

我不敢再看那扇正在被“侵蚀”的前门,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厨房。

冰冷的灶台、悬挂的竹篮在黑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每一处都仿佛潜藏着那只死白色的眼睛。

后门被一个沉重的木栓闩着,上面落满了灰。我手忙脚乱地去拉木栓,木栓因为潮湿膨胀,

卡得很紧。我使出全身力气,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得生疼。

“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厨房里格外刺耳。终于,木栓被拉开了一截。

我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动作却猛地僵住。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

顺着我的脊梁骨爬了上来。不是来自前门。是……来自厨房的窗外。我一点点,

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厨房的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糊着泛黄的窗户纸。此刻,

就在那薄薄的、脆弱的窗户纸上,紧贴着一个人形的轮廓。矮小,佝偻。

和奶奶的身形……一模一样。月光将那个轮廓清晰地投射在窗纸上,

甚至连那头蓬乱的花白头发都依稀可辨。它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窗外,

面朝着我的方向。它什么时候绕到后面来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前后……都被堵死了?不!还有机会!我发狠似的用肩膀猛地撞向后门。“砰!

”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震落下簌簌灰尘,却没有撞开。外面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

与此同时——“嘶啦——”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般的声音从窗前传来。我惊恐地望去。

只见那窗户纸上,紧贴着人形轮廓脸部的位置,破了一个小洞。

一根枯瘦的、毫无血色的手指,正缓缓地从那个破洞里缩了回去。紧接着,一只眼睛,

凑到了那个破洞前。不是奶奶平日里那双浑浊却温和的眼睛。那只眼睛,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完整的、浑浊的、死气沉沉的白。和铜镜里浮现出来的那只眼睛,一模一样!

它透过那个小小的破洞,精准地找到了我,牢牢地“锁定”了我。冰冷的,漠然的,

非人的注视。“啊——!!”积压的恐惧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后门,转身就像无头苍蝇一样逃回堂屋。

堂屋里,那绺从门缝下钻入的头发,已经不见了。前门依旧紧闭着。敲门声也停了。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死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证明我还活着。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惊恐地扫视着黑暗的堂屋,

警惕着任何一丝声响,任何一个阴影的变动。它走了吗?

那个东西……那个顶着奶奶外形的东西……离开了?就在这时,我的脚踝处,

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冰凉的触感。我猛地低头。借着从破窗漏进的些许月光,

我看到——那绺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时,如同有生命的细蛇般,

悄无声息地蜿蜒到了我的脚下。它柔软而冰冷的前端,正轻轻拂过我的脚踝皮肤。

它不是从门缝来的。它是从……屋子内部的阴影里,爬出来的。它一直……就在屋里。

那绺头发像一条冰冷的、拥有自主意识的细蛇,缠绕上我的脚踝。触感不是坚硬的发丝,

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湿滑和柔软,仿佛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抽气,猛地抬脚想要甩脱它。可它缠得极紧,而且力量大得惊人。

我非但没能甩开,反而被它向后一扯,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手肘和后背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疼得我眼前发黑。顾不上疼痛,我手脚并用向后退去,

眼睛死死盯着那绺头发。它依旧连接着堂屋深处的阴影,仿佛无穷无尽,随着我的后退,

更多的头发从黑暗里蜿蜒而出,如同活物般向我涌来。不是一绺,是一大把,

是一整个……源头!我蹬着腿,拼命挣扎,手指抠进地面的砖缝,试图固定住自己。

但那头发上传来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我被它拖着,一点点滑向堂屋后方,

滑向奶奶生前住的那间里屋。不!不能进去!那里是黑暗最浓郁的地方,

是这一切诡异开始的源头!我另一只脚胡乱蹬踹,踢翻了墙角的矮凳,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但这声响动在死寂的宅子里,只显得格外空洞和绝望。

我的指尖在地面上划出几道白痕,终究无法抵挡那股力量。后背撞开了虚掩的里屋木门,

我整个人被拖了进去。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里屋没有窗,月光一丝也透不进来。

只有堂屋微弱的光线从门口渗入,勾勒出家具扭曲的轮廓。那头发拖拽的力量消失了。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脚踝上的缠绕感依旧清晰,

冰冷黏腻。我颤抖着手摸向脚踝,触手所及,却不是预想中坚韧的发丝。

那触感……更像是一段浸泡过水的、滑腻的绳索,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弹性。

它静静地缠在那里,不再用力,却也没有松开。我连滚爬爬地向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稍微有了一丝安全感。我瞪大眼睛,拼命适应着眼前的黑暗。

里屋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一张小方桌。

奶奶生前就睡在这里。此刻,那张木床被厚重的、深色的蚊帐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蚊帐静静地垂落着,纹丝不动。但我的目光,却被床边小方桌上的某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是奶奶的黑白遗像。是前几年她身体还硬朗时拍的,

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盘扣褂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现在……相框是朝房门方向摆放的。

而照片里奶奶的那双眼睛,原本应该慈祥地望向镜头前方的,此刻,却在黑暗中,

微微向下倾斜着。她的目光,穿透了相框的玻璃,穿透了浓稠的黑暗,精准地、无声地,

落在了我的身上。不是门外堂屋的方向。就是看着我。就在这个房间里。和我脸对着脸。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奶……奶奶?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脚踝上那滑腻的触感,似乎更清晰了。我猛地低下头。借着门口透进来的那点微光,

我看清了——缠在我脚踝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头发。

那是一段……浸透了暗红色污渍的、细细的麻绳。污渍深暗,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麻绳的一端紧紧缠着我的脚踝,另一端,

则延伸向……延伸向那张被蚊帐笼罩着的雕花木床底下。深深的,看不见底的床底黑暗。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闪现出几个画面:奶奶埋镜子时那决绝而恐惧的眼神……铜镜里那只死白色的眼睛……以及,

她倒地时,后脑勺似乎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隐有暗红渗出,

浸湿了花白的发丝……难道……难道缠住我的,

根本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嗬……嗬……”一阵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

像是破风箱艰难抽气的声音,突然从床底下传了出来。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湿意,

钻进我的耳朵里。与此同时,我感觉脚踝上的麻绳,轻轻地,拽动了一下。

仿佛床底下的那个“东西”,在确认我的存在。它在……叫我过去。

那“嗬嗬”的抽气声断断续续,像是卡在喉咙深处的血沫被强行推动。

脚踝上麻绳的拽动感很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下,又一下,

执拗地将我往床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拖拽。我死命蹬着另一只脚,

鞋底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双手胡乱在身边抓挠,

指尖碰到一个硬物——是那个放着奶奶遗像的相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它攥在手里,

冰冷的玻璃硌着掌心。“奶奶……奶奶你放过我……”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我不是故意挖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抽气声停顿了一瞬。

脚踝上的拖拽力也松了些许。照片里,奶奶那双向下倾斜、盯着我的眼睛,在极度的恐惧下,

我仿佛看到她嘴角那丝温和的笑意,扭曲成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它在……笑?

不,是错觉!一定是错觉!我猛地将相框反扣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惊心。几乎在相框扣下的同时——“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床底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愤怒地撞了一下床板。紧接着,

那“嗬嗬”的抽气声陡然变得急促、尖利,带着一种被激怒的狂躁。脚踝上的麻绳瞬间绷紧!

巨大的力量传来,我整个人被硬生生拖着向床底滑去,根本无力反抗。

手肘、后背在地面上剧烈摩擦,火辣辣地疼。“不!放开我!”我尖叫着,

另一只脚疯狂踢蹬床沿,试图找到着力点。手指在地面上抠抓,指甲翻裂,

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划痕。无济于事。我的头被强行拖入了床底的阴影中。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泥土、血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

眼前彻底一片漆黑。只有身后里屋门口那点微光,勾勒出床沿的轮廓,

像是一道遥不可及的分界线。我被完全拖入了床底。逼仄的空间压抑得让人发疯,

灰尘和蛛网粘了满脸。那“嗬嗬”的声响就在耳边,冰冷的气流拂过我的耳廓。我僵硬地,

一点点转过头。床底深处,隐约有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比奶奶生前更佝偻,几乎缩成一团。

我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以及……那双眼睛。和铜镜里一模一样的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完整的、浑浊的死白。它就那样“看”着我,近在咫尺。麻绳的另一端,

正连在它的手上——或者说,缠绕在它那如同枯枝般、看不清具体形状的手腕上。

它不再拖动我,只是用那双白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我,

喉咙里持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它在等待什么?

极致的恐惧反而让我生出一点扭曲的清醒。我忽然想起,奶奶埋镜子时,似乎用那红布,

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缠绕了镜钮,打了一个很古怪的结……我颤抖着,

用还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摸索向缠在脚踝的麻绳。触手依旧是那滑腻、浸血的触感。

我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那个模糊的结扣形状……对,是那样,先绕一圈,

再从下面穿过去……我的手指笨拙地、带着剧烈的颤抖,

开始尝试解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结”。当我模仿着记忆中的动作,

手指做出一个类似“解扣”的虚划时——床底下那个蜷缩的轮廓猛地一颤!

那双白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剧烈的波动,那“嗬嗬”声陡然拔高,

变成了某种尖锐的、类似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但它没有动。缠绕在我脚踝上的麻绳,

那股紧紧束缚的力量,似乎……松懈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有用?!那个红布的打结方式,

是一种克制它的方法?就在这时——“哐当!哐当!哐当!”老宅的前门,

突然传来了狂暴的撞门声!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敲门,而是如同有无数人在外面,用身体,

用重物,疯狂地撞击着门板!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闩剧烈震颤,

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同时,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像是无数只脚在地上拖行,又像是无数张纸在摩擦。

我猛地扭头看向床外——透过床沿与地面之间的缝隙,我看到里屋的门口,不知何时,

出现了一双双……脚。穿着老式布鞋的、裹着小脚的、穿着寿鞋的……一双双属于老人的脚,

密密麻麻,挤满了门口。它们僵硬地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是那些遗像!

是村里所有老人的遗像!它们……从相框里……出来了?

、沙沙声、床底下尖锐的刮擦声、还有耳边越来越响的“嗬嗬”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首疯狂而绝望的交响曲,几乎要撑破我的耳膜,撕碎我的神经。

我的手指还僵在脚踝的麻绳上,解扣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床底下,那双白色的眼睛,

因为我的停顿,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被挑衅后的暴戾。麻绳,

又开始缓缓收紧。前门即将被撞开。门口被那些“脚”堵死。我被困在床底,

与这个顶着奶奶外形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近在咫尺。那个红布的结扣……到底该怎么解?

!冷汗沿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涩痛。整个世界,都在向我挤压过来。

麻绳像复苏的毒蛇,重新勒紧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

床底下那“嗬嗬”的声响带着得逞的恶意,尖锐的刮擦声刺痛着我的耳膜。

前门的撞击声如同擂鼓,木门的呻吟变成了碎裂前的哀鸣。门口,

那些密密麻麻的、属于老人的脚开始向前移动,僵硬地、拖沓地,迈过门槛,踏入里屋。

完了。前后左右,都是绝路。我的手指还僵在麻绳上,那个模仿“解扣”的动作只做了一半。

红布的结扣……奶奶当时是怎么打的?记忆像蒙着厚厚油污的水面,只剩下模糊晃动的光影。

不!不能死在这里!我猛地吸了一口充满霉味和血腥气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僵直的身体,我剩下那只脚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床底深处那双白色眼睛的位置,狠狠蹬了过去!

鞋底似乎踹中了什么坚硬又带着些许弹性的东西,像是朽木,又像是……裹着布的骨头。

“吱——嘎——!”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极其尖锐高亢的噪音猛地从床底炸开!

仿佛无数根铁钉在玻璃上同时刮擦,直接穿透颅骨,刺入脑髓。

那双白色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一种狂怒的、混乱的光芒,原本稳定的形态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缠在我脚踝上的麻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力道骤然一松!就是现在!

我顾不上脚踝的疼痛,手脚并用,像一条脱网的鱼,拼命向外倒爬!身体摩擦着冰冷的地面,

撞开弥漫的灰尘,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床底的阴影。眼前就是床沿,

就是外面稍微亮堂一点的空间!可就在我的头刚刚探出床底的刹那——“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四散飞溅的木屑,老宅那扇饱经摧残的前门,终于被彻底撞开了!

冰冷的、带着浓重湿气的夜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里屋的破旧窗帘疯狂舞动。风里,

裹挟着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香火和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气味。我僵在床沿,

半个身子还在床底,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惊恐地望向堂屋,望向那洞开的大门。门外,

没有想象中蜂拥而入的狰狞鬼影。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以及,黑暗中,

密密麻麻、无声矗立的人影。他们穿着颜色深暗、款式古老的衣物,一个个佝偻着背,

静静地站在我家院门外,站在更远处的村道上。他们的脸孔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沉默的轮廓。是那些遗像上的老人。

整个村子……所有过世的老人……都“回来”了。它们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面朝着我家老宅的方向,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它们的目标,

似乎并不是直接冲进来撕碎我。它们在等。等什么?等床底下那个“东西”?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视线移回床底。床下的黑暗中,

那双狂怒的白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被我踹中的地方,似乎让它受到了某种干扰,

但它并没有追出来。它只是蜷缩在更深的阴影里,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仿佛酝酿着风暴的低沉呜咽。麻绳还缠在我的脚踝上,

但那股拖拽的力量消失了,它只是松松地挂着,像一道冰冷的烙印。我忽然明白了。

它们……床下的这个,和门外那些……并不是一伙的。门外那些沉默的“老人”,

它们是被某种力量吸引而来,或者,它们是被床下这个东西……召唤而来的?

而床下这个东西,它被我的动作激怒,又被某种限制是那个未完成的解扣动作?

还是这老宅本身?束缚在床底,无法完全脱离。我成了它们之间的一个……焦点?或者说,

一个……祭品?这个念头让我通体冰凉。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栋老宅!

趁着床下的东西暂时被限制,趁着门外那些“老人”还在等待。我咬紧牙关,一点点,

小心翼翼地将身体完全从床底挪出来。脚踝上的麻绳随着我的移动,

在身后拖出一道淡淡的、暗红色的痕迹。我不敢站起来,匍匐着,

向里屋通往堂屋的门口爬去。每移动一寸,都能感觉到身后床底下那双白色眼睛冰冷的注视,

以及门外黑暗中那无数道沉默目光的压迫。当我终于爬过门槛,重新进入堂屋时,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堂屋的地面上,不知何时,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湿漉漉的脚印。全是小脚的、缠足的脚印。

它们杂乱无章地印在灰尘覆盖的地面上,从洞开的大门延伸进来,

一直延伸到……我刚才被拖入的里屋门口。仿佛在我被拖入床底,与那个东西纠缠的时候,

已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进来过了。它们绕着里屋门口走了一圈,然后又退了出去。

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的前奏。我瘫在堂屋冰冷的地上,看着洞开的大门,

看着门外黑暗中那些沉默的轮廓,看着身后里屋内床底的深邃黑暗,

看着脚踝上那根连接着恐怖的、浸血的麻绳。逃?往哪里逃?整个村子,都成了它们的领域。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堂屋中央,那面白天被砸开、裸露着砖石和泥土的西墙上。

墙体的夹层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那面铜镜,最初就是从那里被取出来的。

奶奶那么害怕它,将它封在墙里。而现在,我把它挖了出来,引发了这一切。

如果……如果把它塞回去呢?把这个引发灾祸的源头,重新封回它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可眼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低头,

看向脚踝上那根如同诅咒般的麻绳。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在那面镜子上,

就在这堵……曾经封存过它的墙里。我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麻绳拖在身后。我必须拿到那面镜子。必须把它……塞回去!我迈开脚步,不是冲向门外,

而是走向那面残破的西墙。走向那个一切开始的源头。

脚踝上那截浸血的麻绳像条死去的毒蛇,拖在身后,每一次移动都摩擦着地面,

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堂屋地面布满的湿漉小脚印,杂乱地指向里屋,

又诡异地退回门外,仿佛某种邪恶的仪式刚刚在我无知无觉中完成。门外,

是黑暗中沉默伫立的亡灵。门内,是床底下那双死白色眼睛的冰冷注视。唯一的生路,

似乎只剩下那面引发一切的铜镜,和它最初被囚禁的地方——那面残破的西墙。

我踉跄着冲向墙边,残垣断壁在昏暗光线下像巨兽参差的牙齿。我伸手探进墙体的夹层,

冰冷的、带着陈年土腥气的砖石摩擦着指尖。没有。里面是空的!只有碎土和粗糙的砖石。

镜子呢?那面该死的铜镜呢?!心脏瞬间沉入冰窖。我明明记得奶奶把它埋在了后山,

我挖开了一角,看到了那只眼睛……然后奶奶……等等。我猛地回头,

视线死死钉在里屋那洞开的房门上,钉在门内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上。

…那个顶着奶奶外形的东西……它手腕上缠着麻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那面镜子……会不会根本就没被埋住?或者说,奶奶的“埋葬”,本身就是仪式的一部分?

镜子被红布包裹,埋入后山乱葬岗的特定位置,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唤醒”什么?

而奶奶的死亡,她的“归来”,才是这仪式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所以床底下那个东西,

它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这老宅里的诡异,比如这截如同它延伸出来的触须般的麻绳?

所以门外那些亡灵才会被吸引而来,它们不是在等待床下的东西,

它们是在等待仪式彻底完成?那镜子……镜子现在在哪里?!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着狼藉的堂屋,最后,

落在了那个白天被工人们随意丢在墙角、沾满泥污的工具袋上。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我。

我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帆布工具袋,入手的感觉……不对!太沉了。

而且形状……我颤抖着手拉开拉链。里面没有锤子凿子。

只有一面被暗红色污渍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红布,包裹着一个圆形的、坚硬的物体。

是那面铜镜!它什么时候……被谁……放进了这里?!是奶奶“回来”之后放的?

还是……它自己“回来”的?我顾不上深想,一把将那红布包裹掏了出来。

入手依旧是刺骨的冰凉,那寒意比之前更甚,几乎要冻僵我的手指。红布黏腻潮湿,

上面的暗红色污渍散发着更浓烈的铁锈和泥土的腥气,

甚至……隐约透出一丝奶奶常用的那种头油的味道。必须把它塞回去!塞回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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