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叫阿春。是个倾尽娘家所有,供丈夫顾远洲读书的傻媳妇。他一朝高中状元,
却嫌我粗鄙,联合昭阳公主将我诬陷入狱,死得不明不白。这一世,
我重生在他赴京赶考的前夜。他依然满眼志在必得,说功成名就后会回来接我。我笑了,
亲手为他打包好行囊,送他出门。转身,我卖掉祖宅,换上新名,裴月。
我比他先一步到了京城。他不知道,他未来官路上的每一次“机缘”,每一次“贵人相助”,
都是我扔下的诱饵。他更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权势、他深爱的公主,在我眼里,
不过是随时可以收网的猎物。顾远洲,这一世,你的青云路,我亲手为你铺。不过,
路的尽头不是龙椅,是地狱。1.别了,我的状元郎顾远洲站在院子里,
月光把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儒衫,照出几分清冷。他看着我,眉头微皱。“阿春,
此去经年,你务必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手里还拿着刚为他缝补好的钱袋。钱袋里,
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一对银镯子换来的十两银子。是他的盘缠。上一世,也是这个场景。
我哭得撕心裂肺,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我说:“远洲,你若高中,切莫负我。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哦,他说:“说的什么傻话,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负你。”结果呢?
他高中状元,马蹄踏遍长安街,迎娶了当朝最受宠的昭阳公主。而我,他的原配妻子阿春,
被一顶小轿悄悄抬进京,等来的不是状元府邸,而是一纸休书和一杯毒酒。理由是,我善妒,
不容主母。可笑。这一世,我看着他这张俊朗却凉薄的脸,心里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我把钱袋递给他,声音很轻。“夫君,一路顺风。”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平静。
“你不……没什么想说的?”我想说。我想说,顾远洲,你可知你三年后会高中状元?
你可知,为了娶昭阳公主,你会亲手设局,说我偷了公主的金钗,将我送入大牢?你可知,
我会在狱中被折磨致死,连一具全尸都没有?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等你金榜题名。”这四个字,我说得真心实意。你尽管去考。
去追逐你的荣华富贵。我会跟在你身后,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百倍奉还。
他眼中的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满意。或许,他觉得我终于懂事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计较儿女情长的村妇。他接过钱袋,捏了捏,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直到再也看不见,我才慢慢转身回屋。
屋子很空,也很破。这是我家。为了供他读书,能卖的都卖了。我走到床边,
掀开那张破旧的草席。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里面是我的卖身契,还有……地契。
上一世,我把这张地契也给了他,让他去打点关系。他拿着我最后的家当,
在京城里附庸风雅,结交权贵。这一世,它是我翻身的本钱。我吹灭油灯,躺在冰冷的床上。
闭上眼,前世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来。狱卒的狞笑,骨头断裂的声音,
昭阳公主居高临下看我的眼神。她说:“顾郎说了,你这种乡野村妇,给他提鞋都不配。
”顾远洲就站在她身后,眼神冰冷,一言不发。我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不急。
都别急。我会让你们……一个个地,都想起来我是谁。天亮了。顾远洲已经走了半天。
我拿出地契和卖身契,去了村里的里正家。里正看到我,一脸惊讶。“阿春家的,
你这是……”“叔,我想把这地卖了,再把自己的身契赎回来。”里正大惊。“你疯了!
远洲上京赶考,你把地卖了,他回来住哪?你一个女人家,没了地怎么活?”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他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这地方,他也看不上了。里正还想再劝,
我直接把地契按在他面前。“叔,就按市价,卖给村里吧。”我的眼神很坚定,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里正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办了。地卖了三十两,赎回身契花了五两。
我揣着剩下的二十五两银子,没跟村里任何人告别,当天就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我不再是顾家村的阿春。从今往后,我叫裴月。我的新生,
从离开这个埋葬了我前世所有天真的地方开始。京城。顾远洲,我来了。2.京城,
我叫裴月去京城的路,比我想象的要难走。我一个单身女人,身上揣着二十多两银子,
无异于行走的肥肉。路上遇到过两次劫道的。第一次,我把大部分银子藏在鞋底,
只留了几十个铜板在身上,哭着喊着说我就这点钱了,对方嫌少,踹了我一脚走了。第二次,
我提前察觉到不对,躲进路边的密林里,等那伙人过去才出来。狼狈不堪。但我没怕过。
比起前世在大牢里受的苦,这点颠簸算什么。半个月后,我终于看到了京城高大的城墙。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雄伟,壮观,也吞噬了无数人的梦想和性命。进城后,
我没有急着找落脚的地方。我先去了京城最大的药材市场。凭着前世的记忆,我知道,
再过两个月,江南会爆发一场时疫。一种叫做“金银藤”的草药,会从一文钱一斤,
疯涨到一百文钱一斤。而现在,它就像野草一样堆在各个药铺的角落,无人问津。
我揣着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走进了最大的一家药铺“百草堂”。掌柜的见我衣衫褴褛,
眼皮都懒得抬。“看病往里走,抓药说方子。不买别挡道。”我也不恼,直接开口。
“掌柜的,我想买金银藤。”他愣了一下,抬眼看我。“买那玩意儿干啥?那东西除了清热,
没大用。”“我家乡那边,人用它来喂牲口,能防病。”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掌柜的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他让伙计去库房清点了一下,
回来告诉我。“库房里还有两千多斤陈货,你要是全要,算你便宜点,一两银子一百斤。
”二十两银子,正好买两千斤。我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堆在柜台上。“全要了。
但我没地方放,想寄存在掌柜的这里,两个月后我来取,可以付些保管的费用。
”掌柜的盯着那堆碎银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有钱不赚是傻子。在他眼里,
我大概就是那个傻子。签好契约,按了手印。我揣着那张薄薄的纸,走出了百草堂。身上,
一个铜板都不剩了。接下来,就是解决生计问题。我不能坐等金银藤涨价,我得活下去。
我去了京城最繁华的绣坊“锦绣阁”。我娘是远近闻名的绣娘,我从小耳濡目染,
一手苏绣的功夫,是刻在骨子里的。上一世,我就是靠着给顾远洲绣东西变卖,
才凑够了他一路的盘缠和打点费用。他穿着我一针一线缝制的锦袍,去和公主花前月下。
真是讽刺。锦绣阁的管事是个精明的半老徐娘,看到我,也是一脸鄙夷。
“我们这儿不招粗使丫头。”“我不是来当丫头的,我是来当绣娘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是我在路上用最普通的针线绣的一支并蒂莲。
管事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变了。她把我请进了内堂,亲自给我上了茶。
“姑娘这手艺……师从何人?”“家传。”她不再多问,直接开出了条件。
“我们锦绣阁分三种绣娘。一种是寻常的,按件计费。一种是顶尖的,只接贵人的活儿,
月钱十两。还有一种,是供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给宫里做的,身份保密,
月钱五十两。”她看着我,“姑娘想做哪一种?”上一世,我做梦都想有十两银子的月钱。
但现在,我的目标是最后一种。“我要做供奉。”管事笑了。“姑娘好大的口气。供奉绣娘,
是要经过考核的。”她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锦缎,和一盒五彩丝线。“一个时辰,
绣一尾活的锦鲤。”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半个时辰后,我把绣品递给她。锦缎上,
一尾红色的锦鲤仿佛要破水而出,连鳞片上的光泽都清晰可见。管事的手微微颤抖。
她当场拍板。“从今天起,你就是锦绣阁的第三位供奉绣娘。你叫什么名字?”“裴月。
”就这样,我在京城安顿了下来。锦绣阁给我安排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月钱五十两。
我白天在院子里刺绣,晚上就出去熟悉京城的地形,打探各种消息。我像一块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这个即将成为我战场的地方的一切。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个月过去。
江南时疫爆发的消息,传遍了京城。金银藤的价格,一天一个样。从一文钱,涨到十文,
五十文,最后直接飙红到一百二十文钱一斤。整个京城的药铺都在疯狂地寻找金银藤的货源。
百草堂的掌柜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我算好时机,施施然地走进了百草堂。还是那个掌柜,
他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裴姑娘!你可算来了!”我故作惊讶。“掌柜的,这么热情?
”他搓着手,一脸谄媚。“裴姑娘,你那两千斤金银藤,卖不卖?我出高价!
”我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二百文一斤?”他咬咬牙,“行!”我摇了摇头。
“是二百两银子一斤。”掌柜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这是抢钱!”我笑了。“掌柜的,
现在整个京城,只有我手上有这么大一批货。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听说,宫里的贵人们,
也缺这味药呢。”我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掌柜的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他知道,这批药,他必须拿下。不然,要是让对家知道了,他这百草堂的招牌,就算砸了。
最终,他咬碎了牙,点头了。两千斤金银藤,我净赚了四千两白银。
拿着银票从百草堂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都是金钱和权力的味道。顾远洲,你应该快到京城了吧。别担心。你的好日子,
还在后头呢。3.他来了,带着他的野心我用赚来的第一桶金,
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盘下了一个两层的小铺面。我没做药材生意,也没开绣坊。
我开了一家茶楼。名字很简单,叫“清谈居”。一楼大堂,说书唱曲,招待南来北往的客商。
二楼雅间,只对有身份的贵客开放。茶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三教九流,文人墨客,
达官显贵,都会在这里汇集。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信息网。开业那天,
我没请什么达官贵人,只请了些街坊四邻,图个热闹。锦绣阁的管事,
如今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裴老板”,她也来送了贺礼。
她说:“裴老板真是好手段,这才多久,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站稳脚跟?这才只是个开始。清谈居的生意,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请的说书先生,
不讲那些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他讲的,是坊间流传的奇闻异事,朝堂上的秘辛传闻。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最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很快,
清谈居就成了京城里有名的销金窟和消息集散地。而我这个幕后老板,
却很少有人见过真面目。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二楼最里面的一个雅间,透过一扇特制的窗户,
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顾远洲,就是在这样一个下午,走进了我的茶楼。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儒衫,风尘仆仆,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意气风发。他应该是刚到京城,
和几个同乡的举子一起来的。他们在一楼大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听着他们的谈话。
“远洲兄,此次春闱,你我定要一展所长,不负寒窗苦读。”“是啊,听闻今科的主考官,
是内阁的张大学士,他最是看重风骨。”顾远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说。
“尽力而为便是。”他还是那副样子。自信,自负,仿佛天下尽在掌握。他的目光扫过大堂,
最后落在了说书先生的身上。先生正在讲一段“陈世美不认前妻”的故事。顾远洲的眉头,
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我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吹了口气。心里,没有半点波澜。现在的他,
还不会想到,这个故事,会成为他未来的写照。接下来的日子,顾远洲成了清谈居的常客。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有时候是和朋友一起来,高谈阔论。有时候是一个人,
静静地坐着看书。他大概是觉得,来这种地方消费,能彰显他与其他寒门学子的不同。
我让伙计给他上的茶,永远是最好的雨前龙井。账,也从来没收过他的。伙计去说的时候,
只告诉他,我们老板欣赏读书人,尤其是像他这样有才华的读书人。他欣然接受了。
没有半分怀疑。在他看来,自己满腹经纶,得到一些优待,是理所应当的。
这种理所应当的傲慢,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的客栈,
早已人满为患。顾远洲和他的同乡,因为银钱不凑手,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
几个人站在大街上,狼狈不堪。我让我的掌柜,老周,亲自过去。老周按照我的吩咐,
对顾远洲说。“这位公子,我们老板说,茶楼后院还有几间空房,若公子不嫌弃,
可暂且住下,也好安心备考。”顾远洲的同乡们喜出望外。顾远洲却有些犹豫。他看着老周,
“不知你家老板……是何人?为何对我等如此厚待?”老周笑了笑。“我们老板说了,
相逢即是有缘。他日公子飞黄腾达,莫忘了我们清谈居这杯茶就好。”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抬高了顾远洲,又显得我们别无所图。顾远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拱手作揖,
“如此,便多谢老板美意。”就这样,他住进了我的茶楼。
住进了我为他精心准备的第一个笼子。他每天在后院苦读,我在二楼雅间看着。我们之间,
只隔了一堵墙。他不知道墙的另一边是谁。但我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考试前三天,
我让老周给他送去了一份“厚礼”。那是一份手抄的笔记。上面,
是主考官张大学士历年的文章,以及他的一些学术观点和喜好。这东西,千金难买。
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张大学士一个落魄的门生手里买来的。顾远洲看到笔记,眼睛都亮了。
他以为是清谈居老板神通广大。他不知道,这是我为他铺的路。上一世,
他就是因为策论的观点,深得张大学士的赏识,才被点为状元。这一世,我要让他,
比上一世,更风光。站得越高,才摔得越惨。考试那天,天还没亮。我站在二楼的窗边,
看着顾远洲穿着一身新衣服,意气风发地走出茶楼。他奔向他的功名利禄。
也奔向我为他设下的,万劫不复的深渊。4.状元游街,公主倾心放榜那天,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清谈居里挤满了焦急等待消息的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
我依旧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慢悠悠地喝着茶。老周急匆匆地跑上来,脸上全是喜色。“老板!
中了!中了!”“顾公子,高中状元!”楼下,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我放下茶杯,
走到窗边。看着那些兴奋到面红耳赤的人们,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这一切,
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顾远洲有才华,更有我为他铺的路。他不中状元,谁中状元?很快,
报喜的官差就敲锣打鼓地来了。顾远洲穿着大红色的状元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满面春风。
他比上一世,还要意气风发。因为他不再是那个寒酸的穷举子,
而是清谈居老板的“座上宾”。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新科状元,
是清谈居一路资助过来的。这为他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游街的队伍,从皇城门口出发,
浩浩荡荡。百姓们夹道欢迎,把手里的鲜花往他身上扔。顾远洲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路边那些高门大户的酒楼。他在寻找。
寻找那些能让他更上一层楼的权贵。他不知道,真正的猎人,正坐在他对面的茶楼里,
冷冷地注视着他。队伍行至朱雀大街,也就是清谈居所在的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前方,
出现了一队更加华丽的仪仗。是昭阳公主的銮驾。上一世,也是在这里。昭阳公主在酒楼上,
无意间看到了游街的顾远洲。惊鸿一瞥,芳心暗许。这一世,我怎么能让这么经典的场面,
变成“无意”呢?我提前花钱买通了公主府的一个管事。告诉他,新科状元今日游街,
会经过朱雀大街。还“无意”中透露,这位状元郎,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尚未婚配。
以昭阳公主那骄傲又爱风雅的性子,她不可能不好奇。果然,她来了。
坐在街边最高的那家酒楼“望月楼”的二楼。和我,遥遥相对。顾远洲的马,
停在了望月楼下。他抬头,正好对上了昭阳公主的视线。四目相对。一个野心勃勃,
一个春心萌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昭阳公主身边的侍女,
故意将一块手帕“不小心”掉下楼。手帕飘飘摇摇,正好落在顾远洲的马前。
顾远洲翻身下马,捡起手帕。他抬头,对着楼上的公主,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
然后,将手帕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怀里。人群中,发出一阵暧昧的哄笑。昭阳公主羞红了脸,
转身回了内堂。但那眼角的笑意,任谁都看得见。我看着这一幕,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戏,开场了。当晚,状元及第的庆功宴,就在清谈居举行。这是顾远洲亲自要求的。他说,
要感谢清谈居老板的知遇之恩。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收到了请柬。他们不是给顾远洲面子,
是给我这个神秘的“裴老板”面子。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在短短几个月内,
就在京城搅动风云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当然不会露面。我只让老周出面招待。
宴会进行到一半,宫里来人了。是昭阳公主身边的贴身太监。他带来了公主的赏赐。
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句话。“公主说,希望顾状元,能为社稷,为君王,鞠躬尽瘁。
”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了。明面上是勉励,暗地里,就是拉拢。在场的人,都是人精,
哪能听不出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远洲身上。羡慕,嫉妒,不一而足。
顾远洲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知道,自己一步登天了。他恭恭敬敬地接过赏赐,高声说道。
“请公公转告公主,学生顾远洲,定不负公主厚望!”我在二楼,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他被众人吹捧,看着他喝得酩酊大醉,看着他丑态百出。顾远洲,
你以为这是你的巅峰吗?不。这是我把你推上去的。我能把你推上去,就能让你,摔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5.公主府的座上宾顾远洲成了公主府的常客。昭阳公主爱才,
经常举办诗会。每一次,顾远洲都是座上宾。两人在众人面前,眉来眼去,毫不避讳。很快,
状元郎和昭阳公主两情相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
天作之合。顾远洲也彻底飘了。他搬出了清谈居,住进了翰林院给他安排的宅子。
他开始疏远那些同乡的穷举子,一门心思地钻营。他甚至,派人回了一趟老家。不是去接我。
是去送一封信。信的内容,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无非是说,他如今身在官场,身不由己,
让我这个“乡野村妇”不要给他丢人,安分守己地待在老家。或许,还许诺了一些银钱。
送信的人,在顾家村扑了个空。他们找不到一个叫“阿春”的女人。村里人告诉他们,
阿春在丈夫走后没多久,就把地卖了,赎了身,不知所踪了。这消息传回京城,
顾远洲是什么反应,我不得而知。但我猜,他大概是松了一口气的。一个自己消失的原配,
总比一个需要他动手处理的原配,要省事得多。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他的锦绣前程了。
我并没有闲着。顾远洲在编织他的关系网,我也在编织我的。清谈居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的身家也越来越厚。但我知道,光有钱,是不够的。在这个地方,权力,
才是最有用的武器。我需要一个能进入权力中心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通过锦绣阁,
我接到了一个来自宫里的活儿。皇上最宠爱的宸妃,要过寿辰。尚衣监要做一件百鸟朝凤袍,
需要全京城最顶尖的绣娘合力完成。而我,作为锦绣阁的供奉绣娘,负责的,是凤凰的眼睛。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部分。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不眠不休。当我把那对凤凰眼睛绣好,交给尚衣监的女官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对眼睛,仿佛是活的。充满了灵气和神采,顾盼生辉。宸妃寿宴那天,穿着这件袍子,
艳惊四座。皇上龙颜大悦,当场赏赐了尚衣监。而我这个绣出“点睛之笔”的绣娘,
也得到了宸妃的召见。进宫那天,我换上了一身最素净的衣服。不施粉黛,只插了一根木簪。
宸妃是个很温婉的女人,眉眼间带着一丝病气。她看到我,很惊讶。“没想到,
绣出那般绝世之作的,是这么年轻的姑娘。”我跪下行礼,“娘娘谬赞。”她让我起身,
赐了座。她和我聊了很久,从刺绣聊到诗词,再到民间的风土人情。我表现得不卑不亢,
从容淡定。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皇宫是最需要聪明人,也最忌惮聪明人的地方。
我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才华,和足够的“无害”。临走时,宸妃突然问我。“裴月,你可愿意,
留在宫中,做我的贴身女官?”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我面上,却露出了惶恐和为难。
“娘娘,民女……民女在宫外还有些产业,怕是……”宸妃笑了。“无妨。
你不必时时待在我身边,我只是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只需挂个名,每月进宫几日,
陪我说说话便可。”这正合我意。我立刻跪下谢恩。“民女裴月,谢娘娘恩典。”就这样,
我成了宸妃身边的女官。虽然只是个虚职,但这个身份,
足够让我接触到这个国家最核心的权力圈子。也足够让我,在顾远洲和昭阳公主的头顶,
悬上一把看不见的剑。我第一次以女官的身份进宫时,正好在御花园里,
碰到了昭阳公主和顾远洲。他们正陪着皇上散步。昭阳公主言笑晏晏,顾远洲在她身边,
一脸的谦卑和讨好。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我跟在宸妃身后,低着头,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昭阳公主还是看到我了。她大概是觉得我眼生,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