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常之痒到家园之痛——甜蜜回忆，暗藏剧毒 早八的高数课像浸了水的棉花，
闷得人太阳穴发涨。李默盯着讲台下的地砖缝，看一只潮虫顺着水泥纹路爬，
直到后颈传来熟悉的戳动——小毅的胳膊肘顶了顶他，指尖夹着半块皱巴巴的桂花糕，
油纸是土黄色的，印着褪色的“阿婆糕铺”四个字，角上还沾着几根干桂花。
“我妈清理旧物翻出来的，说是小学门口买的，你尝尝？”小毅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
像晒了太阳的棉被。李默接过，油纸的触感糙得像奶奶的手掌——十年前的秋天，
奶奶总攥着他的手去买糕，阿婆的竹匾里堆着金黄的糕，热气裹着桂花的甜香，飘出半条街。
他咬了一口，米浆的软绵裹着蜜的甜，糕面的桂花还带着点脆，像清晨刚摘的，
和记忆里奶奶买的一模一样。 第三口咬下去，他的腮帮子突然僵住了。
甜意里翻涌着一股腐臭，像死老鼠泡在雨水里的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顺着喉咙往胃里钻。
他捂住嘴，抬头看见小毅凑过来，呼吸里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声音却突然变细了，
像捏着嗓子学小女孩说话：“默哥，你还记得三年级冬天不？你推我去挡奶奶的竹棍，
我手腕肿了半个月。” 小毅撸起袖子，手腕上一道淡青色的印子，像被竹片抽过的痕迹，
刚好和李默记忆里的位置一样——那年冬天，奶奶追着他俩打，李默把小毅推在前面，
竹棍抽在小毅手腕上，青紫色的淤肿像条小蛇，疼得小毅哭了整节课。“你、你瞎说什么？
”李默的舌头打结，手里的桂花糕黏在指尖，像块发臭的烂泥。小毅笑了，嘴角裂得很开，
露出里面泛着青的牙龈：“默哥，你看。”他伸手摸李默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
李默缩了一下，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慢慢浮现出一道和小毅一样的印子，淡青色的，
带着微微的疼。 上课铃响的时候，李默抱着课本往厕所跑。他扶着洗手池干呕，
喉咙里还残留着腐臭，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额角渗着汗，
鬓角的头发突然变白了几根——像奶奶当年的白发。 瓷砖缝里嵌着一枚生锈的硬币，
2013年的，边缘卷着毛，像被牙齿啃过。李默蹲下来捡，指尖刚碰到，
硬币就烫得像烧红的针，粘在他手背上甩不掉。他盯着镜子里的硬币印，
突然发现身后慢慢浮现出一个穿小学制服的男孩，留着锅盖头，
眼睛里没有瞳孔：“你去年把我丢在操场的草丛里，现在要拿回去吗？
” 男孩的声音像用指甲刮玻璃，李默转身就跑，手背上的硬币印烧得慌，他扑到洗手池边，
拧开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桂花蜜的甜香，浇在手上，却像冰一样冷。他擦手时，
硬币印里渗出黑血，滴在水池里，晕开一朵朵暗红花。 “同学，手怎么了？
” 背后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塑料拖鞋擦着瓷砖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的手搭在李默肩膀上，
冷得像停尸房的钢板，李默抬头，看见她的手腕上布满针眼，每一个针眼里都渗着黑血，
滴在他的手背上，刚好落在硬币印里。 “阿姨熬了桂花粥，要不要去尝尝？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脸慢慢变成了阿婆糕铺的阿婆，眼角的皱纹里塞着干桂花，
“当年你奶奶总带你来买糕，说要多放一勺蜜。” 李默甩开她的手，撞开厕所门往楼下跑。
风灌进衣领，他摸了摸口袋，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显示10:47，
壁纸是奶奶的照片——她坐在桂树下，手里举着块桂花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家在老城区的单元楼，爬四层楼梯时，李默就闻到了桂香——是奶奶种的那棵金桂，
每年秋天都把整个楼道熏得甜丝丝的。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金属碰撞的声音里，
桂香突然浓了，像有人把整棵树的花揉碎了塞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他僵在原地。
玄关的换鞋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奶奶的旧木箱，枣红色的漆已经掉了，
表面划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痕——是李默小时候用铅笔划的。箱缝里塞着他小学时的红领巾，
边角沾着褐色的血渍，像干了的酱油，摸上去硬邦邦的，像块老树皮。 “奶奶？
”李默喊了一声，回声撞在墙上，弹回来变成细细的笑。他掀开木箱盖，
里面叠着奶奶的蓝布衫，领口沾着当年摔倒时的泥渍——三年级冬天，他推着奶奶去买糕，
奶奶踩在冰上滑了一跤，手撑在地上，袖口蹭满了泥。旁边放着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封上写着“李默收”，字迹歪歪扭扭，是奶奶的字，右下角沾着一滴已经发黑的泪渍。
他抽出信纸，纸面泛黄，带着股樟脑丸的味： “默子，我不怪你推我，奶奶老了，腿不好，
没站稳。昨天阿婆送了我一勺蜜，我熬了粥，等你放学回来吃。” 最后一行字突然晕开，
黑色的墨痕像蚯蚓一样爬满整张纸，慢慢变成血红色：“可你没扶我起来。
” 李默的手开始抖，信纸飘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看见木箱底部铺着一层干桂花，
每一朵都像被踩过，花瓣碎成渣，混着几点黑血。厨房传来粥的香气，
铝锅在煤气灶上咕嘟咕嘟响，蒸汽顺着锅盖缝钻出来，带着桂花的甜香。李默走过去，
手指刚碰到锅盖，就被烫了一下——锅盖的温度像烧红的铁，可蒸汽却是冷的，落在手背上，
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掀开锅盖，里面是白粥，上面飘着几朵桂花，
香气像奶奶当年熬的那样——她总把粥熬得很稠，米香裹着蜜香，能飘半条街。
李默盛了一碗，吹了吹，喝了一口—— 腐土的味道瞬间填满口腔，
像嚼了一口埋在地下的烂树叶，混着潮湿的霉菌味，顺着喉咙往胃里钻。他扑到水池边干呕，
吐出来的粥里，居然有几根细细的头发，黑色的，像奶奶的。 抬头时，
冰箱上的奖状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他小学三年级得的“三好学生”，
现在被改成了歪歪扭扭的红墨水字：“奶奶是你推的，你是坏人。” 李默逃进卧室，
反手锁上门。墙上挂着奶奶给他买的京剧脸谱，原本是红色的关公，现在脸变成了青色，
眼角渗着血，像在哭。他扑到床上，翻开课本，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字迹是用红墨水写的，
笔画里还带着点黏糊糊的东西： “今晚12点，去厕所拿你的硬币——不然，
小毅会变成‘我们’。” 纸条背面粘着半块桂花糕，已经发臭了，
表面长着一层灰白色的霉，像老人的斑，上面爬着几只蚂蚁，触角上沾着黑血，
正顺着糕的裂缝往里钻。 李默抬头，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笑。
风卷着几片桂花飘进来，落在他手背上，刚好盖住硬币印。他摸了摸，
桂花的触感软得像奶奶的手，可指尖刚碰到，桂花就突然化成了灰，顺着指缝漏下去，
留下一道黑色的印子。 手机突然震动，李默抓起一看，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发件人是“小毅”，内容只有四个字：“我饿了。
” 附带着一张照片——小毅坐在教室的座位上，手里举着块桂花糕，嘴角流着黑血，
眼睛里没有瞳孔，背景是奶奶的旧木箱，箱盖开着，里面露出奶奶的蓝布衫。
李默的心脏狂跳，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发现床单上爬满了干桂花，每一朵都沾着黑血，
像撒了一层碎煤渣。窗外的桂香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雾，
他听见奶奶的声音从雾里飘出来：“默子，吃糕了。” 他扑到窗边，
拉开窗帘——楼下的桂树底下，站着一个穿小学制服的男孩，留着锅盖头，
手里举着块桂花糕，正抬头往楼上看。他的脸慢慢转过来，是小毅的脸，嘴角裂到耳根，
露出里面泛着青的牙龈：“默哥，来吃糕呀。” 李默后退一步，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水洒在课本上，浸湿了纸条，红墨水晕开，变成一片血红色，像奶奶的血。他抓起手机，
想给小毅打电话，却发现通讯录里的“小毅”变成了“奶奶”，头像换成了奶奶的旧照片，
嘴角流着黑血。 墙上的脸谱突然掉下来，“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李默抬头，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的墙壁慢慢变成了小学的老房子，青砖灰瓦，院角有棵桂树，
奶奶坐在树下剥毛豆，看见他就喊：“默子，来吃糕！” 可镜子里的奶奶，
脸慢慢变成了小毅的脸，再变成宿管阿姨的脸，
最后变成那个穿小学制服的男孩——他们的嘴角都流着黑血，异口同声地说：“默哥，
来吃糕呀。” 李默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他抓起书包往门口跑，
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一圈干桂花，每一朵都沾着黑血，像条蛇缠在上面。他咬着牙拉开门，
楼道里的桂香浓得让人窒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得发虚。 跑到楼下时，
他看见单元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块桂花糕，油纸是“阿婆糕铺”的旧包装，
上面沾着干桂花。李默蹲下来，指尖刚碰到油纸，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默子，
你忘带糕了。” 他回头，奶奶站在桂树下，穿着蓝布衫，手里举着块桂花糕，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可她的脚，却是飘在半空的——没有影子。
“奶奶……”李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伸手去接糕，奶奶的手突然变成了小毅的手，
冷得像冰，指尖沾着黑血：“默哥，你吃呀。” 李默尖叫着往后退，撞在单元门的铁门上，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抬头，看见奶奶的脸慢慢变成了那个穿小学制服的男孩，
眼睛里没有瞳孔，嘴角流着黑血：“你去年把我丢在操场的草丛里，现在要吃我的糕吗？
” 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声音，李默转身就跑，书包带掉了，课本散了一地，
他却不敢回头——身后的笑声越来越近，像无数只小虫子，爬进他的耳朵里。
跑到学校厕所时，李默的肺像要炸了。他扶着墙喘气，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额角的白发多了几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手背上的硬币印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像块烂掉的葡萄。 手机突然响了，是小毅的电话。李默犹豫了一下，
接起来—— 里面没有声音，只有细细的笑声，像用指甲刮玻璃，还有桂花糕的甜香，
顺着听筒钻出来，混着腐臭的味道：“默哥，今晚12点，我在厕所等你。
” 电话挂断的瞬间，李默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慢慢浮现出奶奶的脸，小毅的脸，
宿管阿姨的脸，还有那个穿小学制服的男孩的脸——他们叠在一起，嘴角流着黑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