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言功成名就那年,我出轨了。被捉奸在床时,我护着身侧的男人嗤笑他,是他不行,
尤其那方面不行。后来他出国、我嫁人,老死不相往来。再见面,
是我狼狈地被几个男人拖拽着进酒店房间。他抬手拦住了快要关上的门,声音冷厉。
多少钱一次?我给你们双倍。今晚她,得陪我。1再见到裴斯言时,
我狼狈地不敢抬头。他的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就连脚下的皮鞋都擦得锃亮。而我呢。
身上穿着廉价的陪酒服,脸上画着低级的烟熏妆,发丝上还挂着客人手抖时洒下来的酒。
他的目光扫过我时,其实连一秒的停留都没有。只是说话时的语气,嘲讽至极。
陆老板最近生意不好做?怎么这种货色也能进得了你的场子?话落,
嘈杂的包厢几乎是瞬间陷入安静。裴斯言笑着将手中的烟蒂捻进烟灰缸里,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回头再约。裴斯言来得急,走得也急。
我是被领班叫过来后才知道,今天这个场子是陆遥特意给裴斯言接风的。陆遥看了我一眼,
追着裴斯言跑了出去。我苦笑了一声。但也知道,大概是工作不保了。陆遥一走,
剩下的人玩得就更开了一些。和我一起来陪酒的女孩儿被灌了不少酒,
敞开的上衣领口被塞进去了大把大把的红色钞票。我低垂着眼想要偷偷溜走,
却被人堵住了门。酒还没喝完就要走?这点儿职业精神都没有,来陪什么酒,
怪不得倒了裴总的胃口。男人连拖带拽地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不怀好意地从桌子上端起酒杯。膝盖磕碰到矮桌的一角,疼得我呼出声。
等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时,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口尽数倒在了我的身上。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2是陆遥找人把我带了出来。看到我,他愣了一瞬,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个包厢我记得是夏夏,怎么是你?陆遥从口袋中抽出一抹方帕递到了我面前,
示意我擦掉糊在脸上的酒液。我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今天她请假了,我替她顶班。
陆总,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刚好试用期还没过,明天我就不来了。陆遥有些惊讶。
他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我笑了笑,又道了声谢后,跑回了更衣室。我走投无路时,
是陆遥收留了我。他给了我几个选择,是我选了赚钱最快的一条路,当陪酒女。
今天是我试用期的第三天。但我没想到会遇到裴斯言。和裴斯言分手那年,
我们两个撕破了脸。那些和裴斯言走得近的人,也都逐渐和我疏远了关系。
后来裴斯言出了国,我和从前的圈子也彻底没了联系。除了陆遥。现在裴斯言回来了,
我也不该让他为难。我从会所出来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打着双闪,后排车窗落下了一小半。司机从车上下来,
一边和后座的人对话,一边远远地打量着我。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
却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商务车挡住了视线。商务车停在我的面前,车门迅速被拉开。
车上下来了两个粗壮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就将我拽上了车。我连救命两个字都来不及喊。
3我被带到了酒店。路过大堂时,前台的工作人员把头都低了下去。我抿了抿唇,
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被拽上车时我来不及反应,身上的背包和手机就被他们抢了过去。
电梯门打开,我被用力推进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意见吧,苏小姐。
我点了点头,无力感早已袭满全身。看着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我开始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明明都已经做了陪酒女,却还要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所以我赚不来钱,
还不上债。他们把我带到了房间门口,把房卡塞进了我手里。苏小姐,到了。
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就不陪着了。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我麻木地点着头。
接过房卡,刷开房门。门打开,一眼就能看到大腹便便的债主穿着浴袍举着酒杯,
正站在落地窗前。老板,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大概不会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时选择逃跑。这样就不会在我被抓回来时,遇到裴斯言。
我被扯着头发狼狈地拖到房间门口时,与裴斯言擦肩而过。我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却还是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也没有错过他听到实情时,嘴角勾起的戏谑。
苏小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我们老板肯睡你是你的福气,
毕竟一晚上能让你少还十万。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啊。
4其实在裴斯言出现在酒店走廊时,我就已经放弃了抵抗。我主动走进了债主的房间,关门。
只是门快要合上,裴斯言突然出现了。他抬手拦住了门,声音有些冷厉。
他的保镖也按住了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几个人。多少钱一次?我给你们双倍。今晚她,
得陪我。裴斯言说话时,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我愣神的功夫,门已经被他狠狠推开。
我踉跄着没有站稳,逃跑时扭伤的脚腕早已红肿了一片。裴斯言伸手扶住了我的腰。
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烤一样,烫得厉害。我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却在狭小的玄关无处可躲。直到他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推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裴斯言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门再打开,债主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当着我的面把欠条撕了个粉碎,和裴斯言点头示意后匆匆离开。我不是傻子,
当场就已经反应过来。我的债主从刚刚那个人变成了眼前的裴斯言。一晚上十万。
苏墨,你倒是贵得很。裴斯言的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情绪。
却像是针扎一般刺进了我的耳膜,疼得我脸色煞白,比扭伤的脚腕还要疼。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不需要他的帮忙,可喉咙却像是被塞满了浸湿的棉花,
堵得我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看到我的反应,裴斯言突然嗤笑一声。放心。我有洁癖,
我嫌脏。5裴斯言嘴上说嫌我脏,却还是把我抱到了他的房间。去他房间的路上,
我越是想要推开他,他抱着我的胳膊越是用力。直到我放弃挣扎。裴斯言,
我会把钱还你的。你把我放下来行不行,算我求你。我的声音颤抖着,
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我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滚在眼眶里的眼泪也被我硬生生逼了回去。
把你放下来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你男人,让他带着钱来赎你。
裴斯言把我扔到了床上,连带着我的包和手机。他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一般,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离婚了。我们离婚了。
我把手机藏在了身后,低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裴斯言冷笑了一声。他大概是不相信的。
五年前,功成名就的裴斯言被我戴了绿帽子。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
我苏墨出轨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因为我说裴斯言不行。裴斯言没有纠缠我。
他很果断地接受了我的出轨,在圈子里放话和我再无关系。我转头办了婚礼。婚礼那天,
裴斯言出了国。房间里安静得让人窒息。直到裴斯言的电话响起,他才从卧室走出去。
他接电话的时候,我摸出来了手机,迅速发了一条消息。裴斯言再进来时,我正准备离开。
迎面相撞时,他突然冷了脸。苏墨,我说了,今天晚上你得陪我。一晚上十万,
我不做亏本的生意。6裴斯言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几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他狠狠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扔回到了床上。离婚了刚好。我在这儿,缺个情人。
一晚上十万,按次结算。今天晚上帮你还的,算我送你的。裴斯言的声音很冷。
冷到刺骨。我倒在床上,浑身僵硬地动弹不得。时间好像一下子拉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的裴斯言,爱我如命。可我把裴斯言的尊严践踏到尘埃里,任谁劝都不听。
裴斯言大概是恨我入骨的,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我吃痛地从床上坐起来。
放在背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我冲到裴斯言面前去抢他手里攥着的包。
可裴斯言躲得很快,接电话的速度更快。他打开了免提。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是我请的护工打来的电话。小苏,你妈可能不行了。你现在在哪儿,赶紧来医院。
脑海像是有什么炸开一般,轰得我愣在原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裴斯言把电话挂断,
拦腰把我抱了起来,我才慌得开口。裴斯言,你放...我送你去医院。
现在太晚了,不好打车。他的声音还是很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我没再挣扎,
也注意到裴斯言脚下的步子变得越来越快。7去医院的路上,车厢内气压低得骇人。
挡板升起。将两个人隔绝在一个逼仄又暧昧的空间里。
裴斯言将那个装着安全套的袋子随手扔在座椅上。只是一点点细微声响,
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耳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随便。我重复着,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裴斯言嗤笑一声。目光像手术刀一样,
刮过我的陪酒裙装和花掉的妆容上。穿着这身衣服,在那种地方,对着别的男人摇尾乞怜,
现在来跟我谈清白?苏墨,五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又当又立。
裴斯言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体无完肤。我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飞速掠过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我抿了抿唇,把想要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重新开口。随你怎么说。等我妈情况稳定,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泛着哭。还?拿什么还?裴斯言突然倾身过来,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我。他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回头与他对视。继续去陪酒?
还是找下一个像刚才那样的老板?一晚上十万,苏小姐,你的价码确实不低。
8裴斯言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熟悉的、曾让我无比眷恋的冷冽气息。可此刻,
却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和屈辱。我闭上眼。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
裴斯言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的情人。在我腻之前,你最好安分点。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脚踝的剧痛让我险些摔倒。裴斯言跟在身后。他没有扶我,
冷眼旁观。直到病房门口,护工张姨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她立刻迎上来。小苏,
你总算来了!医生刚抢救完,暂时稳定了,但是……她的话在看到我身后的裴斯言时,
戛然而止。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探究。我来不及解释,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母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纸片,呼吸微弱。
巨大的愧疚和心痛瞬间淹没了我。我腿一软,跪倒在病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妈……对不起,对不起……9我不知道裴斯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就站在门口,阴影将他大半张脸都笼罩住,看不清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审视的目光,
如芒在背。张姨小声地跟进来,递给我一张缴费通知单,面露难色。小苏,
医生说这次抢救和后续的加强治疗费用……哎,之前的欠款还没结清,
现在医院那边又催得很紧……我看着单据上的数字,眼前一阵发黑。
刚刚在裴斯言面前强撑起来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一只手伸过来,
抽走了我手中的单据。裴斯言扫了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就这么点钱,
就能让你把自己卖给我,还能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我猛地抬头,
泪眼模糊地瞪着他:裴斯言!他无视我的愤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又递给张姨。
去结账,用最好的药和设备。张姨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裴斯言淡淡道:她现在是我的人,她的债务,我来承担。密码是她的生日。
10那一晚,我最终没有回裴斯言的酒店。母亲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情况并不稳定。
我留在了医院。裴斯言没有强求,他甚至好心的让司机留下。美其名曰随时供我差遣,
实则监视。他离开前,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我。苏墨,
别忘了你欠我的。好好照顾你母亲,我不希望我的‘投资’打水漂。
他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吻。然后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浑身冰冷。接下来的几天,我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病床边。
裴斯言没有再出现,但他的存在感无处不在。医院账户上源源不断打入的巨额医疗费。
门口随时待命的司机。以及每天准时送到的、明显不符合我消费水平的高级餐食。
他像是在圈养一只宠物,给予物质,剥夺自由和尊严。陆遥来看过我一次,神色复杂。
他告诉我,裴斯言收购了他会所的一部分股份。现在算是他的老板之一。他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叹口气。苏墨,斯言他……这五年变了很多。你……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