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实,社畜,每天的生活就是公司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简单,但是省钱。
最近有点不对劲。
我开始丢三落四。不是那种忘了带钥匙的小事,是整段整段的时间,像是被人用剪刀剪掉了。
就比如昨天,我记得我明明在公司通宵加班,把那个烦人的PPT给做完了。结果今天早上,部门王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昨天为什么无故旷工。
我当场就懵了。
我说:“王经理,我昨天在啊,PPT我还放在您桌面上了。”
王经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梦游来的?我昨天一整天都没见你人。PPT是小李熬夜做完的。”
旁边的小李配合地点点头,眼圈还是黑的。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脑子里的加班记忆那么真实,咖啡的苦味,键盘的敲击声,凌晨四点窗外的清洁车音乐,都清清楚楚。可所有人都说,我不在。
这种事,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
医生和蔼可亲地告诉我,我这是典型的职场高压导致的记忆紊乱。
“放轻松,陈先生,”他推了推眼镜,“年轻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信了他的鬼话。
直到今天晚上,我彻底不信了。
我租的房子是个老破小,隔音约等于无。晚上十一点,我正准备睡觉,隔壁传来了动静。不是夫妻吵架,也不是小孩哭闹,是……搬家的声音。
这个点搬家?有病吧。
我没理会,戴上耳塞准备睡觉。刚躺下,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很有节奏,不急不躁。
我有点烦躁地爬起来,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很年轻,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长头发,五官漂亮得不像住在这种破地方的人。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冲着猫眼弯了弯嘴角。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事?”
“你好,”她开口,声音很好听,“我刚搬来隔壁,我叫季雨。”
“哦,陈实。”我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大半夜的,我没心情跟美女邻居搞社交。
她指了指我的屋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家的猫,好像跑到你家去了。”
我愣住了:“你家猫?怎么跑我家的?”
“我开着门搬东西,它一下就溜出来了,我看见它从你门缝下面钻进去了。”她一脸真诚。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门缝,窄得连张纸都塞不进去。钻进去一只猫?一只液态的猫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信吗?”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她和一只橘猫的合影。“它叫煤球,胆子特别小。你行行好,让我进去找找行吗?它不抓人。”
照片上的橘猫肥得跟猪一样,看起来确实不像能钻门缝的样子。
但我还是心软了。主要是她长得太好看了。
我拉开门,让她进来。
她一进屋,就到处看,眼睛像X光一样扫视着我这个不到三十平的小单间。
“它可能躲起来了,”她说着,就径直走向我的卧室,“我能去看看吗?”
我跟在她后面,心里有点别扭。一个陌生女人,大半夜的,在我卧室里找一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猫。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她弯下腰,往我床底下看。
我的床底下塞满了各种杂物,纸箱子,旧书,还有一双我***我穿但我一次没穿过的棉拖鞋。
“找到了吗?”我问。
她没说话,而是把手伸了进去。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不是猫。
是个黑色的,U盘大小的玩意儿,上面还有一个微型的摄像头。
我瞳孔一缩。
“这是你的猫?”我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声音有点冷。
季雨站起身,把那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笑了:“开个玩笑。这玩意儿,是别人养在你家的‘电子宠物’。”
她把“电子宠物”四个字咬得很重。
我脑子嗡的一声。摄像头?在我卧室?床底下?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接冲到天灵盖。我每天在这个房间里睡觉,换衣服……全都在这个小东西的直播之下?
“你到底是谁?”我压低声音问,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我是你的新邻居,季雨。”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手里拿的不是个***器,而是个糖果,“至于这个东西的主人嘛……我觉得,你得问问你的心理医生。”
“康医生?”我脱口而出。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季雨把摄像头塞进自己口袋,然后走到我的书桌旁,拿起上面摆着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爸妈的合照。
“你爸妈,最近身体还好吗?”她问。
我没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僵硬。
她把相框放下,指了指我桌上的水杯:“别喝。”
说完,她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你把话说清楚!”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有些事,说不清楚。你得自己想起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康医生。”
门开了,又关上。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我冲到书桌前,拿起那杯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倒进了水槽。
然后我疯了一样开始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墙角的插座后面,我找到了第二个。
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里,是第三个。
我把三个黑色的“电子宠物”摆在桌上,手脚冰凉。
我的人生,好像从一个无聊的喜剧片,突然跳到了惊悚片频道,连个预告都没有。而那个叫季雨的女人,就像是强行给我剧透的关键NPC。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知道,我的生活,从今晚开始,彻底完蛋了。
或者说,是那个被人安排好的“生活”,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