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尽头，情断签字夜色如墨，将矗立在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映衬得如同孤冷的灯塔。
沈清辞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精心准备的菜肴一点点变冷。蜡烛已经燃了一半，烛泪堆积，
如同她此刻凝固的心情。今天是她和陆寒川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也是他们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到期的日子。钥匙转动门锁的清脆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沈清辞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背脊，脸上下意识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尽管她知道，
这弧度从未映入过他的眼。陆寒川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
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以及一如既往的疏离冷峻。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餐厅里暖黄的烛光和精心布置的氛围，径直走向书房，
仿佛这只是无数个寻常夜晚中的一个。“寒川。”沈清辞出声，声音轻柔，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陆寒川脚步顿住，侧过头，视线终于落在了她和那一桌菜上。
他的眼神里有片刻的恍然，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无情。“有事？”他问，
语气平淡无波。沈清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果然不记得了。或者说，他记得，
只是觉得无关紧要。“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她轻声提醒。
陆寒川沉默地走到餐桌旁，目光扫过桌面，却没有落在任何一道菜上，最终定格在她脸上。
那目光，让沈清辞觉得比窗外的夜风更凉。“沈清辞，”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却说着最残忍的话，“一年的契约今天到期，你应该没忘。”她怎么会忘？
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她每天都在倒数，既盼着这一天永远不要来，又恐惧着它的到来。
一年前，她无意间在街头救下突发急病的陆家老夫人。陆老夫人对她喜爱有加，而她，
这个默默暗恋了陆寒川数年的女人，在老人半是撮合半是请求，
以及陆寒川提出的“为期一年，安抚奶奶，各取所需”的契约条件下，
如愿嫁给了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她以为能用一年的时间捂热他的心，
结果只证明了自己的天真。“我没忘。”沈清辞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痛楚。“很好。
”陆寒川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餐桌上，推到她面前，“这是离婚协议。
签了它，你会得到丰厚的补偿，城西那套公寓，以及五千万，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文件夹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一直寒到心里。她甚至没有翻开看一眼，只是抬头，
勇敢地迎上他深邃的眼眸：“如果，我不要这些补偿呢？”陆寒川微微蹙眉，
似乎有些不耐：“这是你应得的。我不喜欢亏欠别人，尤其是……女人。
”“尤其是像我这样，用恩情‘胁迫’了你一年的女人，是吗？
”沈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陆寒川没有否认，只是道：“签字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四个字，轻易地将她一年来的付出与真心，碾落成泥。沈清辞紧紧攥着手心，
指甲陷入肉里，带来细微的刺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时，
眼里已是一片看似平静的湖泊。“好。我签。”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但在签字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说。”“陪我吃完这最后一顿饭。
”她指了指满桌的菜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就算……为这一年，
画上一个句号。毕竟在奶奶面前，我们还需要维持体面。
”陆寒川看着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而美丽的侧脸，沉默了片刻。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甚至合乎情理。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沈清辞起身，
拿来两个高脚杯和一瓶早已醒好的红酒。她背对着他，倒酒的动作优雅而从容，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将其中一杯递给陆寒川时，她的指尖有多么冰凉，而在放下自己那杯时，
她无名指上那枚不起眼的素圈戒指的戒面，如何不着痕迹地在那杯属于他的酒液上方掠过。
戒指内侧，藏着一颗遇水即溶的无色无味小药丸。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算计。
不为挽留，只为……彻底的了断，和一个她渴望已久的，属于他们的“结晶”。
她知道自己很卑劣，可她无法控制那颗在绝望中滋生出的、疯狂的种子。“cheers，
”她举起杯，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为了……离婚快乐。
”陆寒川看着她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心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但他并未深究。他举杯，
与她轻轻一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形式，
一个结束契约的必要流程。酒液入喉，他并未察觉任何异常。晚餐在沉默中进行。
沈清辞偶尔会说一两句关于陆老夫人近况的话，陆寒川会简短地回应。大多数时候，
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渐渐地，陆寒川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股陌生的燥热从身体深处升起，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他甩了甩头，看向对面的沈清辞，
烛光下，她的面容似乎变得格外柔美动人…………翌日清晨。
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陆寒川被生物钟准时唤醒，头痛欲裂。
他揉了揉额角，昨晚模糊而炽热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女人细腻的肌肤，压抑的呜咽，
交织的呼吸……他猛地坐起身，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床单上残留的褶皱和一抹极淡的清香，
昭示着昨夜并非梦境。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种被算计的怒火在胸中翻涌。他立刻下床，
套上睡袍，大步走出卧室。公寓里安静得出奇。客厅的餐桌上，
昨天那些冷掉的菜肴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有那份离婚协议，还静静地放在那里。
他快步走过去，协议的第一页，在乙方签名处，已经签上了“沈清辞”三个字。字迹清秀，
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几乎要透纸背。在协议旁边，放着一枚看似普通的女士素圈戒指。
那是他们结婚时，他让助理随便买来的，他甚至从未仔细看过一眼。而她，却在这一年里，
一直戴着它。陆寒川拿起那枚戒指，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更加旺盛。
他紧紧攥住戒指，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沈清辞，用这种手段，是想最后证明什么？
还是妄图改变什么？他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如同蚂蚁般细小的车流人群。
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人，早已不知所踪。他拿出手机，拨通特助的电话，
声音冷得如同冰渣：“查一下沈清辞去了哪里。另外，处理好昨晚酒店可能留下的任何记录。
”挂断电话，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戒指，眼神复杂难辨。这场他一手主导的契约婚姻，
终于按照他预设的轨道结束了。可为什么，他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像是空了一块，
有种莫名的，失控的烦躁？他不知道，这一别，将是漫长的五年，
以及一个足以打败他所有认知的真相。2 一别两宽，死讯传来陆寒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面前堆满了待处理的文件，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特助刚刚汇报完毕，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陆总，已经查过了。沈小姐……不，
沈女士在签字当天下午，就用您给的那笔钱中的一部分，购买了一张飞往瑞士的单程机票。
入境记录清晰。我们尝试联系她在瑞士的落脚点，但对方似乎很警惕，不愿多透露。
”陆寒川挥了挥手，特助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沈清辞果然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动用他给的全部补偿，只取了足够她离开并安顿的一部分。
她到底想做什么？以退为进？他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天早上她留下的戒指和那份签好字的协议，都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
还有那个混乱的夜晚……他至今无法确定，那究竟是意外，还是她蓄谋已久。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庞大的商业帝国运营中，
会议、谈判、应酬……他把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
总有一些瞬间，那些被他刻意压制的记忆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他回到那间公寓，
会觉得过于安静，仿佛少了那一抹总是安静存在的背影；他偶尔会闻到某种清淡的香气，
下意识地寻找来源，却一无所获；甚至有一次，他在餐厅点餐，
鬼使神差地报出了几个沈清辞喜欢吃的菜名，等菜上来，他才愣住，然后食不知味。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习惯。一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存在产生习惯。
现在只是需要时间戒掉这个习惯而已。三个月的时间，
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暗涌中悄然流逝。直到那天下午，特助再次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脸色比上一次更加凝重，手里拿着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国际快递文件袋。“陆总，
这……这是从瑞士一个代理机构转寄过来的，指明要您亲启。”陆寒川皱眉接过，
文件袋很轻，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他挥退特助，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拆开了封口。
里面掉出两张纸。第一张，是一份打印的、措辞官方的死亡通知书。
上面清晰地写着：沈清辞，女，于X年X月X日，在瑞士因产后突发羊水栓塞，
抢救无效逝世。“逝世”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他的眼睛一下。
陆寒川的呼吸猛地一窒，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死死盯着那张纸，仿佛要将那几个字看穿。
产后？她……怀孕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是仓促地拿起第二张纸。
那是一张彩色打印的照片。照片上，一个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女婴，闭着眼睛，
小小的拳头蜷缩着，皮肤还带着新生儿的红润。她安静地睡在医院的保温箱里，
五官轮廓……像极了陆寒川小时候照片的模样。照片背面，
用熟悉的、清秀的笔迹写着一行字：“陆寒川，这是你的女儿。我走了，愿你如愿。
”“嗡”的一声，陆寒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一片轰鸣。他猛地站起来，
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死了？沈清辞死了？
那个一个月前还鲜活地坐在他对面，用那种复杂眼神看着他的女人，死了？
因为生了……他的孩子？产后并发症……所以，那个晚上，她果然是算计好的。
她算计了一场离别，算计了一个孩子，然后，用这种决绝到残酷的方式，
彻底退出了他的生命？“如愿”？他现在这副样子，算哪门子的如愿？！
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一把抓起内线电话，几乎是低吼着命令：“立刻！给我查！瑞士，所有的医院！
我要知道确切的消息！马上！”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去核实这个消息。
等待结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凌迟。几天后，更详细的调查报告放在了他的桌上。
证据链完整，无可辩驳：沈清辞确实在瑞士一家私立医院生下了一名女婴，
也确实因罕见的羊水栓塞并发症去世，遗体已按当地规定火化，骨灰由代理机构暂存。
所有的线索，到这里，彻底断了。陆寒川坐在黑暗中，没有开灯。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玻璃，
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手里拿着那张女婴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悔恨、愤怒、茫然、还有一种尖锐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心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起沈清辞签下离婚协议时的平静，想起她留下戒指时的决绝，
想起那个夜晚她眼角的泪光……他曾经以为无关紧要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他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失去她。第二天，陆寒川亲自去了一趟瑞士。
他带回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以及一个装着沈清辞骨灰的素白瓷坛。
他为女儿取名——陆念辞。他将瓷坛安放在陆家墓园，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刻了“爱妻 沈清辞之墓”几个字。这是他唯一能给的，迟来的名分。从此，
冷硬寡情的商界巨鳄陆寒川身边，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
他笨拙地学着喂奶、换尿布、哄睡，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只是无人时，他常常会抱着女儿，看着窗外，眼神空洞。那句“愿你如愿”，
像一句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他的心。他如愿离婚了，
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和“清净”，代价却是……永远失去了那个曾深爱他的女人，
和一个本可以完整的家。3 五年之后，机场初遇五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陆氏集团在陆寒川的带领下，版图扩张迅猛，成为了行业内无可撼动的巨无霸。而他本人，
也越发深沉冷峻，成为了财经杂志上最常出现，也最难以接近的封面人物。
唯一能让他露出柔和一面的，是他的女儿，陆念辞。小念辞今年四岁多了，
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大眼睛扑闪扑闪，睫毛又长又卷。
只是性格有些内向敏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爱闹。陆寒川将对亡妻所有的愧疚和思念，
都化作了对女儿极致的宠爱与保护，但也因此，念辞的世界有些过于单纯和安静。这天，
国际机场人流如织。由巴黎飞往本市的航班刚刚降落。头等舱的乘客优先下机，人群中，
一位气质卓然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穿着一身简约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身姿挺拔，
步履从容。精致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
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淡色的唇。她手中拉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身边，
跟着一个同样惹眼的小男孩。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穿着背带裤和小衬衫，
像个英伦小绅士。他有着和女子极为相似的明亮眼眸，
眼神里却比同龄孩子多了几分机灵和狡黠，正好奇地东张西望。这便是沈清辞和她的儿子，
沈墨言。五年前那场“死亡”，是她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她用一场假死，
彻底摆脱了“陆太太”的身份，也摆脱了陆寒川可能带来的纠缠。她带着刚刚出生的儿子，
在瑞士隐居了几年，潜心学习设计，终于以“Qing”这个品牌和设计师身份，
在国际童装界崭露头角。此次回国，一是因为品牌拓展市场的需要，
二是因为……她的女儿在这里。那个她一出生就不得不“遗弃”，交给陆寒川的女儿。
思念如同藤蔓，五年间疯狂生长，她必须回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妈咪，
这里就是你说的，你以前住过的地方吗？”沈墨言仰着小脸问道，声音清脆。“嗯。
”沈清辞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言言，这里人多，牵好妈妈的手。
”“知道啦！”沈墨言乖巧地应着，小手紧紧抓住沈清辞的手指，
但灵动的大眼睛依旧不安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就在这时，
沈墨言看到一个穿着机场地勤玩偶服的人派发气球，他一时兴奋，松开了沈清辞的手，
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言言！”沈清辞惊呼一声，连忙追去。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沈墨言只顾着回头看那个大气球，没注意前方，
直直地撞在了一个刚从VIP通道走出来、身形高大的男人腿上。小家伙“哎哟”一声，
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懵。被撞的男人正是陆寒川。他刚结束一场短暂的跨国会议回国，
助理和保镖跟在身后。他蹙眉低头，看着这个撞到自己腿上、莽莽撞撞的小豆丁。
几乎是同时，沈清辞赶到了。她急忙蹲下身扶起儿子，紧张地检查：“言言，撞到哪里了？
疼不疼？”“不疼，妈咪。”沈墨言摇摇头，很有礼貌地转向陆寒川，“叔叔，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陆寒川原本有些不悦，但看着小男孩清澈明亮的眼睛和良好的教养，
那点不悦也消散了。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随意地扫向正在低头安抚孩子的女人。
这一眼，却让他浑身一震。尽管她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流畅的脸部线条，
那抿紧的淡色唇瓣，还有那熟悉的身形气质……像，太像了！像那个在他记忆深处，
愧疚了五年，痛苦了五年的女人！沈清辞安抚好儿子，抬起头，正准备向对方再次道歉，
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空气凝固，
周遭所有的喧嚣都瞬间褪去。沈清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墨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凉。陆寒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五年不见，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气场更加冷硬迫人，
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更深的漠然。唯有那双眼睛，此刻正锐利如鹰隼般盯着她，
带着震惊、探究，和一丝不敢置信。沈清辞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预案和心理建设在真正面对这个男人的瞬间，土崩瓦解。
恐惧、恨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五年商海沉浮，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爱得卑微的沈清辞了。她迅速压下所有的慌乱，
站起身，将儿子护在身后，语气疏离而冷淡，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对不起，先生，
孩子不小心撞到您了。您没事吧？”这声音……清冷，陌生，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客套。
陆寒川心头那点荒谬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一半。不是她……沈清辞的声音，是温柔的，
带着暖意的，不是这样冰冷的。可是，这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没事。
”陆寒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试图穿透那副墨镜，看清她的真容，
“你是？”“一个路人而已。”沈清辞不欲多留，拉起儿子的手，“再次向您道歉，
我们先走了。”说完，她不再给陆寒川任何询问的机会，牵着沈墨言，转身汇入人流，
脚步匆忙却竭力保持着镇定。陆寒川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几乎与记忆中人影重合的背影迅速消失，眉头紧锁。
一种强烈的、莫名的失落和疑虑萦绕在心头。“去查一下，”他低声对身后的助理吩咐，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是，陆总。”另一边，沈墨言被妈妈拉着快步往前走，
他敏感地察觉到妈咪的手心一片冰凉，甚至在微微发抖。“妈咪，你怎么了？
那个叔叔好凶吗？”小家伙担忧地问。沈清辞停下脚步，蹲下身，
紧紧抱住儿子温暖的小身体，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力量。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没有，叔叔不凶。”她轻声说，像是在安慰儿子，
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只是妈咪认错人了。”“哦。”沈墨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疑惑。他记得那个叔叔，
长得……好像他偷偷藏起来的妈咪旧照片里的那个人哦。命运的齿轮，
在机场这次意外的碰撞中，缓缓开始了新的转动。4 入园风波，兄妹同心回国后，
沈清辞以设计师“Qing”的身份迅速安顿下来，
并顺利将沈墨言送进了本市顶级的私立幼儿园——启明星国际幼儿园。选择这里，
只有一个原因——根据她查到的信息，她的女儿陆念辞，也在这里上学。
她无法正大光明地去陆家认女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地靠近，默默地守护。
入园第一天，沈清辞亲自送沈墨言到班级门口。她蹲下身，仔细地替他整理好小西装领结，
轻声嘱咐：“言言，在这里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知道吗？”“知道啦，
妈咪！”沈墨言拍拍小胸脯，自信满满，“我可是最棒的社交小达人！
”看着儿子活泼开朗的样子，沈清辞欣慰地笑了笑，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里面，
试图寻找那个小小的、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身影。她没有看到念辞，心中有些失落，
又有些庆幸。她还没准备好，该如何面对那个她亏欠了太多的女儿。沈墨言适应得很快，
他聪明伶俐，长得又好看，很快就和班上的几个小男孩打成了一片。午休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孩子们都在幼儿园精心布置的各个活动区玩耍。沈墨言正在建构区搭积木，
忽然听到旁边绘本区传来一阵细弱的抽泣声。他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子，正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
哭得很伤心。她脚边散落着几张画纸，画纸上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三个手牵手的小人，
两个高的，一个矮的。旁边站着两个稍微高一点的小男孩，
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支被掰断的蜡笔，得意地笑着：“爱哭鬼！略略略！画得丑死了！
根本就没有三个人陪你！”“就是，我妈妈说她没有妈妈！”另一个小男孩也跟着起哄。
小女孩哭得更凶了，小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助地看着地上被踩脏的画。
沈墨言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积木，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像个小骑士一样，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那个哭泣的小女孩面前。“喂！你们干什么欺负人！
”沈墨言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两个小男孩被突然冒出来的沈墨言吓了一跳，随即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我们又没欺负你！”“欺负她就不行！”沈墨言双手叉腰，小脸绷得紧紧的，“把画捡起来，
跟她道歉！”“凭什么！我们才不跟爱哭鬼道歉！”“她不是爱哭鬼！”沈墨言生气地反驳，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啜泣、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保护欲。
他转过头，小脑袋瓜转得飞快，指着那张画，逻辑清晰地说：“你们弄坏了她的画，
弄断了她的笔，还说了让她伤心的话，这是不对的！老师说过，做错事就要道歉！
不然我就告诉老师去！”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放大声音，
吸引了周围几个小朋友和不远处老师的注意。那两个小男孩见势不妙，有些心虚了。
拿着断蜡笔的那个，犹豫了一下，把蜡笔扔在地上，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啦。
”另一个见状，也不情不愿地小声说：“对不起。”沈清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活动区外围，
她是来接沈墨言放学的，恰好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当她看到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正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张小脸……粉雕玉琢，眉眼间依稀有陆寒川的轮廓，但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那挺翘的小鼻子，分明就是她小时候的翻版！是念辞！是她的女儿！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激动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她的眼眶迅速泛红，几乎要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忍住冲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入怀中的冲动。这时，老师也走了过来，
温和地处理了这场小风波，批评了那两个小男孩，并安慰了陆念辞。
沈墨言看着还在轻轻抽噎的小女孩，心里有点难受。他弯腰，
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散落的画纸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到她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试图安慰她：“给你，别哭啦。你画得可好看啦！你看这个小人多可爱呀！
”陆念辞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的小哥哥。
他帮她赶走了坏人，还夸她画得好……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接过了画纸，
细声细气地说：“谢……谢谢你。”“不客气！”沈墨言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很自然地拉起念辞的小手，“我叫沈墨言，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我……我叫陆念辞。”小女孩小声回答，被沈墨言牵着，乖乖地跟他走到了建构区。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双小儿女手牵手离开的背影，哥哥活泼开朗，妹妹文静乖巧，
画面和谐得让她心碎，又让她无比欣慰。她的言言，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本能地保护了他的亲妹妹。这是血缘的奇妙感应吗？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但这一次，
除了心酸，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女儿被儿子保护后的巨大感动和温暖。她知道了，
她回来的决定是正确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弥补这五年的缺失，
守护好她的一双儿女。而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正式地、合理地，接近她的女儿，陆念辞。
5 霸气护崽，初次改观幼儿园的亲子开放日，热闹非凡。彩旗飘扬，
欢声笑语充斥在每个角落。这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是温馨的聚会，对沈清辞而言，
却是一场需要精心应对的“战役”。她以沈墨言家长的身份出席，
目光却始终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穿着淡黄色小裙子、安静地待在老师身边的陆念辞。
看到女儿似乎有些拘谨，不太敢参与其他孩子和父母的互动游戏，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陆寒川也来了。他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褪去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却依旧气场强大，
生人勿近。他平时极少出席这类活动，但为了女儿，他愿意挤出时间。他站在不远处，
看着念辞，眼神温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似乎不太懂得如何与这个过于敏感内向的女儿进行更深度的互动。
自由活动时间，孩子们分散在各自喜欢的区域。沈墨言像个快乐的小太阳，
拉着陆念辞在手工区做黏土。念辞在哥哥的带动下，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难得的笑容。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之前欺负过念辞的那个小男孩，名叫王皓，带着他的父母走了过来。
王皓指着念辞手里的黏土小兔子，大声对他妈妈說：“妈妈，我也要那个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