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民国十八年深秋，北平城的银杏叶铺成金毯。顾燕帧骑着枣红马，
藏青西装领口别着白玫瑰，在锣鼓声中停在胡同口。花轿帘掀开，谢襄身着西式婚纱，
头纱下的捧花里藏着一小枝干狗尾巴草——那是当年烈火军校训练场边，
他第一次笨拙送出的"礼物"。"谢副官，紧张了？"顾燕帧伸手，指尖触到她微颤的掌心。
谢襄白他一眼，眼底却漾着笑："闯日本人据点都没慌，娶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新房是顾燕帧选的四合院，院里两株海棠正落英，墙角搭着简易靶场，
厢房改造成的书房里，军事典籍旁摆着谢襄爱的诗集。堂屋"忠守居"匾额是沈君山所题，
落款处刻着枪形印记，那是烈火七子的暗号。"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不回顾家大宅，
清净。"顾燕帧抱着她跨过门槛，鼻尖蹭着她发顶。曲曼婷正指挥佣人挂红灯笼，
见此高声笑骂："顾燕帧，敢欺负襄襄，我饶不了你！"沈听白站在一旁，
手里拎着给新人的贺礼，温声附和。新婚之夜，顾燕帧捧出锦盒，
里面银质徽章一面刻"燕"，一面刻"襄"，边缘绕着火焰纹路。"照着军校徽章改的，
"他别在她衣襟，"你是我一辈子的专属副官。"谢襄摸着徽章，
想起军校时他为护她女儿身，
女生吊带说成女友所赠；想起水牢里他泡三小时只为查真相救她；想起城楼上那句"我爱你，
谁也阻止不了"。眼泪刚滑落，就被他拭去："哭什么？以后有我在。"月光透过窗棂，
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院外海棠花影轻摇。婚后日子，是烟火气混着军装味。
顾燕帧在北平警备司令部做情报工作，早出晚归；谢襄在胡同办了女子识字班，
教姑娘们读书写字，偶尔还讲防身术。每天清晨，靶场枪声准时响起。谢襄在厨房熬粥，
听着枪声节奏便知他状态——沉稳则顺心，失准必是遇了棘手案子。"顾少爷，
今日枪法退步了。"她端着小米粥出来，见他正卸手枪。顾燕帧一口饮尽，
从背后抱住她："还不是谢老师做饭太香，分了心。"他下巴抵在她肩窝，
"截获份日本密电，有点棘手。"谢襄转身要接，却被他按住手："太危险，
你教你的书就好。"可当晚，书房桌上悄悄摆上了密电稿。夜深人静，
谢襄对照吕教官教的方法破译。顾燕帧靠在门框上笑，
他就知道这不服输的姑娘绝不会袖手旁观。"有眉目了？"他递过热茶，
见她指着字符道："像是在查运往东北的军火。"两人凑在灯下分析，直到天际泛白。
顾燕帧受伤归来，谢襄便熟练处理伤口，嘴上嗔怪，手下动作却轻柔；识字班遇地痞骚扰，
他总能"恰好"路过，三两下解决，惹得姑娘们欢呼。曲曼婷常带点心来串门，
看着他们拌嘴便笑："把军校日子搬家里了，一天不斗嘴不舒服。"有时四人围坐海棠下，
煮着热茶聊军校时光，沈听白讲钢厂近况，曲曼婷说戏班趣闻，
仿佛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从未远去。入冬后，沈君山在东北执行任务失联的消息传来，
谢襄手里茶杯哐当落地。顾燕帧扶住她，强作镇定："君山机灵，不会有事。
"可接连几日奔波，全无音讯。谢襄表面如常打理识字班，
夜里却翻出旧密码本——当年破译织田显荣密电的本子。"说不定君山用这个传消息。
"她拉着顾燕帧，把近期截获的零碎电报摊满桌。雪花飘进窗棂时，
谢襄突然指着一行字符："这是'平安'，还有'军火库'！"顾燕帧凑近一看，
激动握住她手："他找到了日本人军火库！"根据线索，沈君山被困奉天城外废弃工厂。
顾燕帧请命救援，出发前谢襄连夜缝补军装，领口绣了个小"襄"字，
把护身符塞进他手里："一定要回来。""等我接风。"他吻她额头，转身却被拉住。
"我跟你去。"谢襄拿出当年军校制服，"我是烈火毕业生，你的战友。"看着她坚定眼神，
顾燕帧终究点了头。火车上，谢襄靠在他肩："能和你一起，不怕。"顾燕帧握紧她手，
指尖泛白——他怎会不怕，可他懂她的倔强。抵达奉天，顾燕帧引开守卫，谢襄潜入工厂。
找到被绑的沈君山时，警报骤响。"快走！军火库有炸弹！"沈君山低声喊。谢襄刚解绳，
顾燕帧就冲进来，拎着两个昏迷守卫："撤！"三人沿密道狂奔，刚出工厂，
身后巨响震彻夜空。火光中，他们钻进茫茫夜色，日本人的枪声在身后追响。回北平后，
沈君山住进医院。谢襄和顾燕帧轮流照料，这天她正给沈君山擦手，顾燕帧拎着鸡汤进来，
语气调侃："下次再冒险，看我不揍你。"沈君山笑："多亏你们。"话音未落，
顾燕帧突然剧烈咳嗽，脸色惨白。谢襄摸他额头，滚烫一片——连日奔波加风寒，
他终究撑不住了。回家后，谢襄把他扶上床，转身熬药。顾燕帧躺在床上，看她忙碌身影，
想起军校时她男装送药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愧。"药来了，慢点喝。"她喂他服药，
苦得他皱眉，却一口饮尽。接下来几日，谢襄停了识字班，日夜守在床边。顾燕帧烧退了，
却故意装虚弱，赖着要她喂饭读报。"顾燕帧，装够了没？"谢襄叉腰，却被他拽上床抱住。
"没装够，一辈子都装不够。"他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以前什么都不在乎，
遇见你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你。"谢襄心软，轻轻拍他背："我知道。"院外腊梅开了，
香气飘进房。"病好后去赏梅，吃冰糖葫芦。"顾燕帧轻声说。谢襄点头，靠在他怀里，
梅香混着药味，成了最安心的气息。沈君山康复那天，特意送来腊梅插瓶。
看着顾燕帧护犊子似的把谢襄挡在身后，他失笑："放心，我早认输了。"2开春后，
局势愈发紧张。日本人在华北挑衅，北平城气氛凝重。顾燕帧常几天不回家，偶尔打电话，
声音里满是疲惫。识字班来了几个东北逃难的姑娘，说起家乡惨状泣不成声。谢襄看着她们，
想起兄长遗愿，当晚便对顾燕帧说："我想把识字班改成救护培训班，请霍小玉姐来教包扎。
"顾燕帧愣了愣，随即笑："我媳妇就是有魄力。"他连夜联系霍小玉，
这位江湖传奇一口答应，还带来了当年裴顺的几个手下。培训班办起来，谢襄教文化，
霍小玉教救护，姑娘们学得认真。顾燕帧得空就来，教她们简单的枪械知识，
曲曼婷则捐钱买药品，沈听白送来绷带纱布。这天顾燕帧又未归，谢襄在灯下缝军袜，
突然听到敲门声。开门见是纪瑾，他递过封信："顾哥在前线缴获的，让我给你送来。
"信上字迹潦草，只有几句话："襄襄，勿念。见了批东北来的孩子，像你当年教的姑娘们。
海棠开了吗？等我回来摘。"信纸一角，画着个小小的枪形印记。谢襄摸着字迹，
眼泪掉在信上。她走到院外，海棠花正开得盛，想起他说过"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心里默念："我等你回来。"几日后，报纸登出消息：警备司令部成功截获日军军火，
顾燕帧立大功。谢襄拿着报纸，在海棠树下笑出泪。初夏的一天，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襄开门，见朱彦霖领着几个穿军校制服的年轻人站着，身后跟着沈君山。"谢老师，
顾教官，我们来取经。"朱彦霖笑着说。原来烈火军校要开女子特训班，
他们特意来请谢襄回去讲课。顾燕帧刚下班回来，见此情景挑眉："沈教官，
抢我媳妇可不行。"沈君山无奈："是学员们听说谢襄的事，非要见她。"姑娘们围着谢襄，
问军校的日子，问怎么克服困难。谢襄拿出当年的制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