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剑骨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头那抹紫影,怀里那枚“柳”字玉佩被攥得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烙得他胸口发闷。
娘咽气前把玉佩塞进他掌心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重放——她嘴唇青紫,却硬挤出笑:“去找柳先生……别回头。”
他回头了。
身后,村子方向只剩一道佝偻的黑烟,像被风雪掐住脖子的老狗,连最后一声呜咽都发不出来。
林风喉头滚了滚,把一声呜咽生生咽回肚子,咽得喉咙发苦。
“喂,再撑半里地,有个狗洞大的山洞。”
前头的紫衣少女忽然开口,声音被寒风撕得七零八落。
她左臂的箭伤早冻成紫黑色的冰棱,血痂一颤就裂,像坏掉的酒囊,咕嘟咕嘟往外渗。
她回头瞥了林风一眼——少年眼眶红得能滴血,却倔强地抿着嘴,那神情像头被逼到悬崖的小狼崽子,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
少女把“你娘是为救我”这句解释咽回肚子,省点力气赶路。
林风没应声,只把牙关咬得咯吱响。
他脑子里全是火舌舔房梁的噼啪声,娘把他推出门框时最后那一推的力道,还有黑衣人刀口上滴下来的血珠子——一滴、两滴,落在雪地里,像一串串开败的腊梅。
“到了。”
少女猫腰钻进山壁裂缝,声音闷在洞里,带着潮湿的泥土腥。
林风跟着钻进去,肩膀被岩壁刮下一层油皮,疼得他倒抽冷气。
前脚刚落地,后脚外头就炸开吆喝:“脚印往这边!
搜!
五十两雪花银,够咱哥几个喝半年花酒!”
林风脊背一僵,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的。
猎刀早被黑衣人一脚踹进火塘,这会儿估计连刀柄都烧成灰了。
他怀里只剩那块玉佩,硬邦邦的,像块没用的骨头。
少女比他冷静,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银盒,“咔哒”一声掀开,一排毒针在雪光里闪出幽蓝,像一排毒蚊子的口器。
“我能瞬杀一个,”她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在林风耳后,带一点草药的苦味,“可他们要是蜂群一样涌进来,咱俩都得交代。”
林风盯着她袖口不断扩大的血渍,忽然觉得胸口那团炭火更烫了——娘用命换回来的人,他连护都护不住?
他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掐出西个月牙,疼得他打了个激灵:先活,再算账。
洞口火光一闪,三个黑影晃进来,腰牌上的“黑”字被火把照得龇牙咧嘴,像呲牙的恶犬。
“脚印断在这儿,准在洞里!”
林风瞳孔猛地缩成针尖,身体比脑子快,一步挡在少女前头。
他没刀,却摆出对付独狼的架势——脊背弓如满弦,双腿微屈,死死盯着最前头那柄钢刀。
刀口卷了刃,沾着暗红,不知是谁的血。
少女指尖一弹,两枚毒针“咻”地射出,却被刀面“当啷”一声磕飞,溅起两星蓝火。
“小把戏。”
黑衣人嗤笑,抬脚就踹。
少女伤臂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踢中胸口。
林风猛地一侧身,用肩膀把她撞开,自己硬生生挨了这一脚——“砰!”
他后背砸在岩壁上,五脏六腑像被倒进陶罐里猛晃,喉头一甜,涌上一口铁锈味。
“林风!”
少女声音变了调,又甩出三针,逼得第二个黑衣人回刀自保。
为首的黑衣人舔了舔刀背,尝到血腥味儿,笑得露出黄牙:“小崽子,刚才让你溜了,这回老子把你剁成肉馅喂狗!”
刀锋劈下,带起的风卷起火把,火苗“呼”地窜高,在林风眼里却像慢动作——他看见娘被同一式劈砍掀翻在灶台边,看见火舌卷上她花白的鬓角。
“娘——!”
他嘶吼出声,嗓子眼迸裂,血腥味混着仇恨,瞬间灌满口腔。
就是现在!
他猛地一矮身,刀锋擦着头皮掠过,削断几缕头发。
他顺势滚到黑衣人脚边,摸到块尖锐的碎石——鸡蛋大,一头尖,像把钝刀。
黑衣人旧力未收,后腰空门大开。
林风抡圆了胳膊,石块带着风声,“咣”地砸在对方后脑勺。
血花溅起,温热的液体扑了林风一脸,带着咸腥。
黑衣人踉跄半步,回头瞪他,眼珠凸得像要掉出来。
林风没停,红着眼又是一下、两下、三下……首到那颗脑袋软成破布口袋,血沫子喷得他前襟湿透,他才喘着粗气停手。
叮——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响,像有人用指甲弹了一下铜铃。
一块淡蓝面板凭空浮现,字体像水波晃动:剑骨系统己激活宿主:林风首杀达成,剑骨进度+10%解锁基础剑技:劈砍(0/100)当前状态:亢奋(力量+10%)、复仇欲(速度+10%)林风眨了眨眼,血珠子顺着睫毛滴在面板上,荡起一圈涟漪。
不是幻觉——他分明感到一股热流从尾椎窜上天灵盖,胸口闷痛瞬间轻了,手臂鼓胀,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还剩俩。”
他低声道,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少女那边己射倒一人,毒针顺着颈侧血管钻进去,黑衣人捂着脖子,嗬嗬倒抽气,像漏风的老风箱。
最后一个见势不妙,扭头就跑,雪地里踩出一串深一脚浅一脚的坑,边跑边嚎:“妖法!
那小子会妖法——!”
林风甩了甩手里的石头,血珠子在雪地里砸出点点红梅。
他想追,被少女一把拽住袖子。
“别上头。”
她喘得比刚才还厉害,唇色白得近乎透明,“跑的那个会带更多狗来,咱得连夜翻山。”
林风回头看她,火光下,少女左臂的箭伤彻底崩裂,血顺着指尖滴成一条细线。
他忽然想起娘临终前抓着他的手,也是这么凉。
“……先止血。”
他闷声道,把石头一扔,弯腰去摸自己怀里——娘给他缝的粗布包袱还在,里头有半瓶烧刀子和一把草药。
他咬开瓶塞,酒味冲得他眯眼,往少女伤口一倒。
“嘶——”少女疼得浑身一抖,却硬是把惨叫咽回肚子,只发出一声小兽似的呜咽。
林风手上动作顿了半秒,随即更粗暴地把草药揉碎,按在伤口上:“忍着。”
少女忽然笑了,唇角沾着血,像雪里突然绽开的红梅:“小狼崽子,你倒不怜香惜玉。”
林风没接茬,把草药按实了,又撕下自己衣摆缠紧。
他低头时,额前碎发垂下来,掩住发红的眼角。
洞外,风雪小了,夜色却像锅底扣下来。
远处忽然“咻”地窜起一道红色信号弹,在夜空炸成一朵狰狞的花。
“黑风寨的召集令。”
少女眯起眼,声音发冷,“最多两刻钟,整座山都会被围成铁桶。”
林风把最后一块布条打死结,抬头望向信号弹熄灭的方向。
那一点红光在他瞳孔里烙成针尖,像黑夜里的火星子,一吹就旺。
“那就走。”
他拾起黑衣人掉落的钢刀,刀柄冰凉,却让他掌心发烫,“翻山,去江南。”
少女挑眉:“会骑马吗?”
“会打猎。”
林风把刀往背后一别,声音低而稳,“猎物跑多快,我就跑多快。”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山洞,风雪扑面,像千万根细针。
林风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村子方向连黑烟都看不见了,只剩天地一色,白得刺眼。
他攥紧刀柄,掌心那枚“柳”字玉佩被体温焐得发烫。
娘,你瞧着。
这回,换我猎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