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前,钥匙***锁孔,却怎么也转不动。锁,
换了。透过新安装的防盗门猫眼,里面一片漆黑。我心头一沉,掏出手机打给爸爸。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电视声。“爸,我放假回来了,门打不开。”“啊?
哦哦……你周姨说上次小区进了小偷,不安全,前几天就把锁全换了。
”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你等等,我让她给你开门。”周姨,周莉,
我爸半年前娶进门的女人。几分钟后,门内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周莉穿着一身真丝睡衣,
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是婷婷回来啦!你看这事闹的,老林也真是,忘了跟你说换锁的事了。
快进来,外面热。”她侧身让我进去,目光在我巨大的行李箱上停留了一瞬,笑容未减,
眼神里却没什么温度。家里变了样。客厅里我妈精心挑选的暖色窗帘,换成了厚重的丝绒紫。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薰的味道,试图掩盖,却又混合着一股油腻的饭菜气。
我下意识看向电视柜——原本摆放在正中间的那张我和我妈的合影,不见了。
“婷婷还没吃饭吧?不过……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做饭。你看要不点个外卖?
”周莉倚在沙发上,慵懒地玩着指甲。我心里堵得慌,只想回房间清净一下。
拉着行李箱走向我住了十几年的卧室,手握住门把——纹丝不动。这个门锁,也换了。
“周姨,这……”我回头看她。周莉“哎呀”一声,站起身走过来,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你看我,又忘了跟你说。是这样的,你弟弟她带过来的儿子,
小杰不是要上初中了嘛,需要个安静的环境学习。你那间房朝南,光线好。
我想着你也不常回来,就让他先住着。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就放在……”她指了指走廊尽头那个堆放杂物的、不到五平米的小储物间。
一股血猛地冲上我的头顶。我的房间?被占了?连通知都没有一声?我强压着怒火,
推开储物间的门。我的书、衣服、从小到大收藏的玩意儿,被胡乱塞在几个大纸箱里,
挤在落满灰尘的旧家具中间。我妈送我的那条白色连衣裙,我舍不得多穿的生日礼物,
像块抹布一样被揉成一团,压在箱底,皱得不成样子。“你那些旧东西,该扔的就扔,
占地方。”周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挑剔,“小杰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你当姐姐的,多体谅。”就在这时,门开了,我爸提着公文包回来。周莉瞬间变脸,
迎上去接过他的包,语气温柔体贴:“老林回来啦?累不累?婷婷也刚到家,
我正在跟她商量房间的事呢,这孩子……好像有点不高兴了。”我爸看向我,
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婷婷,你又闹什么脾气?小杰比你小,让着点他怎么了?
一个房间而已,你一年能回来住几天?”“爸,那不是‘一个房间而已’,那是我的房间!
里面全是我的东西!”我的声音带着颤抖。“东西不是都给你收得好好的吗?”周莉插话,
语气委屈,“我收拾了一整天,腰都快累断了。婷婷,
阿姨知道你心里可能觉得我占了你妈妈的位置,但家里的事,
总得有人操持啊……”她刻意加重了“你妈妈”三个字,眼睛瞬间就红了。我爸一看她这样,
立刻站到了她那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够了!林婷!你周姨为这个家忙前忙后,
不容易!你一回来就甩脸子,像什么样子?赶紧跟你周姨道歉!”我看着我爸,
这个曾经把我扛在肩头的男人,此刻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我横眉冷对。
愤怒、委屈、心寒……种种情绪像冰水一样浇透了我全身。周莉站在我爸身后,趁他看不见,
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眼神里的得意和挑衅,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我的心里。
在这个我曾经最熟悉、最放松的家里,我站在堆满我过往的杂物间门口,
像一个格格不入的、不受欢迎的客人。我的家,在我离开仅仅半年后,就彻底“沦陷”了。
而这场战争,在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响了第一枪。那声“道歉”像一记耳光,
狠狠抽在我脸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那一刻奇异地冻结了,转化成一种冰冷的清醒。
我看着父亲脸上不容置疑的维护,和周莉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
忽然明白了——在这个家里,讲感情,我已经输了。“对不起,周姨。”三个字,
干涩地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没有一丝温度。我垂下眼,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人,拉着行李箱,
走进了那个狭窄、闷热的储物间。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一家人是的,
他们现在看起来才像一家人虚伪的温情。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没有开灯,
黑暗中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它掉下来。妈妈,
如果你在天上看着,你会心疼吗?你会怪我懦弱吗?不,不能哭。眼泪是留给心疼你的人的,
在这里,眼泪只是软弱可笑的标志。那一晚,我几乎没睡。
在杂物堆里勉强清理出一小块能躺下的地方,身下是硬邦邦的地板,心里是冷冰冰的现实。
周莉的步步紧逼,父亲的昏聩偏信,像电影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最初回家的那点期待和温暖,已被彻底碾碎。2 储物间的心寒第二天一早,
我借口学校有事,提前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我没有回学校,而是买了一张车票,
去了邻市的大姨家。大姨是我妈的亲姐姐。见到我,她先是惊讶,
随后看我憔悴的脸色和沉重的行李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什么都没问,
先给我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吃完面,坐在熟悉的沙发上,
闻着和大姨身上一样的、和妈妈有些相似的淡淡馨香,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我把回家后的遭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大姨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她用力握住我的手:“苦了你了,孩子。我早就看出那个周莉不是个省油的灯!装模作样,
把你爸迷得五迷三道的!”“我爸他……”我喉咙哽咽。“你爸是糊涂!被猪油蒙了心!
”大姨恨铁不成钢,“但婷婷,你现在不能光顾着委屈。你得想想,她图什么?
她才跟你爸结婚半年,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把你挤出去,又是换锁又是占房,下一步是什么?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财产!”大姨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你爸那套房子,
是你妈当年和他一起买的,虽然写的你爸的名字,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有你妈一半!
你妈走了,这一半,法定继承人是你和你爸!她周莉现在登堂入室,
把你这个合法继承人赶走,下一步,不就是要把房子彻底攥在自己手里吗?说不定,
还想把你爸那点积蓄全都掏空!”仿佛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我猛地坐直了身体。是了,
不仅仅是情感上的排斥,更是***裸的利益争夺!周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清除障碍,
为她和她儿子未来鸠占鹊巢铺路!“那我该怎么办?”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我爸根本不信我。”“信不信,靠嘴说没用。”大姨冷静得像一个军师,“得靠证据!
你要让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收集证据,越多越好,越狠越好!等到时机成熟,
把你爸按在证据面前,让他自己想明白!”大姨的点拨,像在我心里点燃了一簇火苗。
回到学校后,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委屈的女孩。我联系了一个信得过的、学法律的学长,
咨询了关于房产继承和夫妻共同财产的问题。同时,我开始有步骤地行动。1. 修复关系,
以退为进:我主动给爸爸打了电话,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远的客气,
为那天的“冲动”道歉,并表示理解周姨为家操劳不易,会尽量少回去打扰。果然,
我爸的态度软化了不少,周莉在电话那头假意劝和的声音也透着满意。麻痹他们,降低戒心。
2. 埋下监听:一次周末回家我以拿换季衣服为借口,
我趁周莉在厨房、我爸在书房时,将一个伪装成充电头的微型录音笔,
偷偷放在客厅沙发底的隐蔽处。手机APP远程操控,随时监听。
3. 留意财务:我假装关心爸爸身体,提醒他注意血压,并“无意”间提起,
听说周姨前段时间好像在打听什么高息理财,让他小心别被骗。我爸当时没说什么,
但我知道,疑心的种子已经种下。
4. 调查“弟弟”:我对周莉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小杰没什么恶感,
但周莉对他超乎寻常的溺爱和保护,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我通过学长的人脉,
简单查了一下周莉的过往婚姻,记录显示她前夫早逝,但关于这个“儿子”生父的信息,
却几乎是一片空白。证据在一点点积累。录音笔里,记录了不少周莉对我阴阳怪气的抱怨,
以及她催促我爸把工资卡全部上交的枕边风。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不足以构成致命一击。
转机发生在一个多月后。我通过录音,听到周莉在和她一个“老家的表弟”通电话,
语气亲昵得有些反常,抱怨我爸“老木头不解风情”,还提到那个“表弟”最近又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