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决堤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嘶鸣。世界在翻滚。苏念什么也没想。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她猛地侧身,张开手臂,将副驾上的陆景深死死护在身下。
巨大的撞击力袭来。她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玻璃碎裂声,如同她命运的交响。
最后落入眼中的,是陆景深惊惶失措的脸。真罕见。她想。他永远冷静自持,
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然后,是无边的黑暗。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苏念睁开眼,
一片模糊的白。意识缓缓归位。痛楚也从四肢百骸苏醒。她动了动手指。“苏念!
”手被猛地攥住。力道很大,捏得她生疼。陆景深俯在床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下巴冒出了胡茬。看起来守了很久。他嗓子沙哑:“你终于醒了。”她看着他,没说话。
眼神空茫。他像是被她的眼神刺到,
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责备:“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谁让你扑过来的!
”苏念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三年,嫁了三年的男人。在他眼里,
她刚才的舍身相救,是不是只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鲁莽?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痛。
“水……”他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吸管凑到她唇边。温水滋润了干涸。
也让她积聚起一丝力气。陆景深放下水杯,抬手想碰碰她额上的纱布,
声音放缓:“下次别这么傻了……”“没有下次了。”苏念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决绝。他动作一顿。她迎上他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陆景深。”“我们离婚吧。”空气凝固了。陆景深脸上的担忧和温柔瞬间冻结。
像是没听清,他蹙眉:“……你说什么?”“我说,”苏念重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离婚。”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是不是撞到头,糊涂了?”苏念缓缓闭上眼。
不再看他。“我很清醒。”“比过去的每一天,都要清醒。”陆景深在病房里踱步。
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就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陪你去看爸爸?
”他试图给她的反常找一个理由,语气焦躁,“那天是晚晚的忌日!我早就告诉过你,
那天对我有多重要!”晚晚。林晚。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苏念记忆的闸门。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碎的、冰冷的片段,汹涌而至。他送她的第一条裙子,
是林晚最爱的天蓝色。他夸她长发好看,而她原本留了十年的利落短发。他带她去吃的餐厅,
永远是林晚生前钟爱的口味。……原来如此。原来,一切早有答案。她不是现在才明白。
只是现在,才终于决定,不再骗自己了。她重新睁开眼。
看向那个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面色铁青的男人。她忽然觉得很累。
为过去那个拼命伪装、努力去像另一个人的自己,感到深深的疲惫。“不是因为他。
”她轻声说。“那是因为什么?!”陆景深追问,步步紧逼。苏念扯了扯嘴角。
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陆景深。”“你看着我的时候……”“到底在看谁?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记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陆景深头顶。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脸上的怒气僵住,转而变成一种被戳破隐秘的震惊,以及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
想反驳。却发现,在那个平静得可怕的眼神注视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念不再看他。她转过头,望向窗外。阳光很好。明晃晃地照进来。她却只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协议……我会让律师送给你。”她闭上眼,
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我累了,你出去吧。”陆景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弱的女人。她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可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寂静。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毫无征兆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第2集:赝品的自觉医院的白,
刺得人眼睛发疼。陆景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指尖夹着的烟,
忘了点燃。苏念那句“我们离婚吧”,还在他脑子里盘旋。像一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突突地跳。为什么?他烦躁地扯开领口。是因为父亲生病的事?他承认,那天他语气不好。
但那是晚晚的忌日!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的日子。她一向懂事。怎么会因为这件事,
闹到要离婚?对,一定是在闹脾气。女人都需要哄。他定了定神。将那股莫名的心慌压下去。
苏念出院那天,他亲自去接。开的是她最喜欢的那辆低调的轿跑。车上,他试图缓和气氛。
“爸妈听说你出院,晚上在家准备了饭。”苏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冷淡。“嗯。
”只有一个音节。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之前看中的那个***款包,我托人买到了。
放在你衣帽间了。”“谢谢。”依旧是疏离的客气。陆景深觉得胸口发闷。他宁愿她哭,
她闹。也好过现在这样,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回到家。一切如常。佣人做好了饭菜,
餐厅的水晶灯璀璨明亮。但陆景深觉得哪里不对。太安静了。苏念沉默地吃饭,动作优雅,
却毫无生气。他给她夹菜,是她“喜欢”的清蒸鲈鱼。她看着碗里的鱼肉,动作顿了顿。
然后,轻轻拨到了一边。“不想吃。”她说。陆景深的筷子僵在半空。他记得,
她以前很爱吃鱼。尤其是这道清蒸鲈鱼。每次他夹给她,她都会眼睛弯弯地对他笑。现在,
她说不想吃。那股不安,又悄然浮现。晚上。他洗完澡出来,习惯性地走向主卧。
手握住门把。拧不动。反锁了。他愣在门口。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
苏念将他在婚姻的亲密空间外,上了锁。他抬手想敲门。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告诉自己,给她一点时间。她需要冷静。第二天是周末。陆景深推掉了所有应酬。他想着,
带她出去散散心。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法餐厅。他记得那天,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在灯光下笑起来,眉眼弯弯,有几分……像晚晚。对,那家餐厅,
晚晚也很喜欢。他拿起电话,打给助理:“订一下XX餐厅,晚上……”话没说完。
苏念从客房出来,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干练的裤装。“不用订了。
”她声音平静,“我约了人。”陆景深皱眉:“约了谁?”苏念拿起包,走到玄关换鞋。
没有看他。“律师。”两个字。像冰锥,刺穿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她不是闹脾气。
她是来真的。律师下午准时抵达。在书房,将一份厚厚的离婚协议放在陆景深面前。
“陆先生,这是苏女士委托我拟定的离婚协议。请您过目。”陆景深看都没看那协议一眼。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苏念身上。她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平静无波。
仿佛讨论的,不是她自己的婚姻。“苏念。”他几乎是咬着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念抬眸,看向他。那眼神,让他心惊。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的虚无。
“签字。”她说。“很简单。”律师离开后。别墅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人。不,
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陆景深心中的烦躁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交织在一起,
几乎要将他吞噬。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这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走进她的衣帽间。
想找找那件他送的蓝色裙子。他记得她穿上它时,最像晚晚。或许,看到她穿上那件裙子,
一切就能回到正轨。然而。当他打开衣帽间的大门时。他愣住了。衣帽间里,空了一大半。
属于她的那些衣物、包包、配饰,几乎都不见了。只剩下他送给她的那些。那些,
他按照记忆中晚晚的喜好,精心挑选的礼物。它们被整齐地挂在那里,或者摆在柜子里。
崭新。却像一个个无声的讽刺。原来她离开得如此彻底。只留下了所有属于“林晚”的影子。
而属于“苏念”的一切,她都带走了。他的目光,落在首饰柜的一个角落。那里,
孤零零地躺着一枚钻戒。是他们结婚时,他送给她的。她曾经无比珍视,从不离手。现在,
它被遗弃在这里。像她遗弃他们的婚姻一样,干脆利落。陆景深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他以为她在闹脾气。他以为哄哄就好。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直到此刻,看着这空荡的、只剩下“赝品”的衣帽间,
看着那枚被遗弃的戒指。他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苏念不要他了。不是一时气话。
是深思熟虑后,彻底的抛弃。他,好像。真的弄丢了她。
第3集:完美的模版那枚被遗弃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刺得陆景深眼睛生疼。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衣帽间。回到书房。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来驱散那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慌。他打开电脑,处理邮件。目光却无法聚焦。
苏念平静无波的眼神,总是在他眼前晃动。她不要他的礼物,锁上了卧室的门,
甚至……遗弃了他们的婚戒。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什么?
就因为他错过了她父亲的手术?这个理由,太过苍白。苍白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书桌最底下的那个带锁的抽屉上。那里,
存放着所有与林晚有关的东西。晚晚的照片,晚晚送他的钢笔,
晚晚写给他的零星信件……那是他心底最神圣的禁区,不容任何人触碰。连苏念,
也从不靠近。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引力。他鬼使神差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尘封的抽屉。
林晚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倩兮,眉眼温柔,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
像一道月光,永远皎洁地定格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指尖抚过照片。
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往日的温暖与平静。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苏念穿上同款蓝色裙子时,
那有些拘谨,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当时他说了什么?他说:“很好看,
以后多穿这个颜色。”她当时,是开心的吧?不对。陆景深猛地甩头。他为什么要想起苏念?
他爱的是晚晚。一直都是。苏念……只是恰好,有几分像晚晚而已。只是恰好。
他烦躁地关上抽屉。起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烈酒入喉,
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无法温暖那颗越来越冷的心。他环顾着这个偌大的家。每一处,
似乎都还有苏念的影子。可每一处,又都透着一种陌生的空旷。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他却只觉得无比孤寂。以前,苏念总会在他加班晚归时,
留一盏温暖的壁灯。现在,那盏灯,不会再为他亮起了。手机震动起来。是助理打来的。
“陆总,您之前让我查的,苏小姐父亲住院那天的行程……”“说。”陆景深声音沙哑。
“……那天,苏小姐给您打了十三个电话。最后一个是晚上十点零五分,
当时……您正在墓园。”十三个未接来电。陆景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他记得那天。
他在林晚的墓前,待了很久。手机调了静音。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他和晚晚独处的时间。
他从未想过,电话那头,苏念是怎样的绝望。“还有,”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我们查到,
苏小姐最近……在接触房产中介。似乎,在看一些小的公寓。”公寓?她要搬走?
彻底离开这里,离开……他?陆景深猛地挂断电话。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烈酒也无法压制那股从心底深处窜起的寒意。他跌坐回沙发上。
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沙发上一个柔软的抱枕。抱枕滚落在地。露出了下面,
压着的一个小小的、硬皮的本子。很旧,边角有些磨损。不是他的东西。
也从未在这个家里出现过。陆景深弯腰捡起。封面上,是苏念清秀的字迹——“念念不忘。
”是她的日记本。她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却独独,落下了这个记录着她心声的本子。
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一种混合着窥探欲和巨大不安的预感,攫住了他。他颤抖着手,
翻开了第一页。X月X日,晴。今天,他带我去吃了那家很贵的法餐。他看着我,
眼神好温柔。他说我穿白色裙子很好看。我想,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字里行间,满是初婚时的羞涩与喜悦。陆景深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他继续往下翻。
日期跳跃着。记录着他们婚姻生活中的点滴。他的生日,她精心准备的惊喜;他出差,
她的思念;他偶尔回家吃饭,她雀跃的心情……直到,某一页。字迹,开始变得不同。
“X月X日,阴。“今天,我在书房找一本书,无意间打开了最底下那个抽屉。
”“我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天蓝色的裙子,笑得很美。
”“她……长得好像我。”“不。”“应该说,我长得,好像她。”陆景深的呼吸,
骤然停滞。他猛地攥紧了日记本。纸页在他手中变形。她知道了。她那么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喜欢蓝色裙子,是因为她。""他喜欢我留长发,是因为她。
""他带我去那些餐厅,也是因为她。""我不是苏念。
""我只是……一个名叫‘林晚’的赝品。”那一笔一划,不再是甜蜜的记录。
而是无声的血泪。字字诛心。陆景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日记本合上。他无法再看下去。
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冷汗。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替身的秘密隐藏得很好。
他享受着苏念与林晚相似的容颜带给他的慰藉,也享受着苏念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带给他的温暖与陪伴。他自私地以为,这样可以两全。直到此刻。通过这冰冷的文字。
他才窥见,在那张与晚晚相似的皮囊之下,属于苏念的那个灵魂,
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像她”中,被凌迟,被磨蚀。他瘫在沙发上,仰着头,
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灯光炫目。他却只觉得眼前发黑。苏念的平静,苏念的决绝,
苏念的离开……一切都有了解释。不是因为她父亲的手术。那只是压死骆驼的,
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因为,她早已看穿了他卑劣的内心。她早已知道,自己在他眼里,
从头到尾,都只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才是那个最愚蠢的骗子。骗了她,也骗了自己。
第4集:无法逾越的日期日记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陆景深几乎握不住。
他猛地将它甩开。本子掉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仿佛在他心里投下了一颗核弹。
毁灭了一切他自以为是的认知。她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这个认知反复碾压着他的神经。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变得无比清晰。她穿上蓝色裙子时,
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黯然。他夸她长发好看时,她下意识抚摸自己发梢的沉默。
他带她去那家法餐厅,她总是吃得很少,借口说胃口不好。……原来,那不是顺从。
是无声的***。是心在一点点死去的征兆。他以为他构筑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拥有着一个温顺的、像晚晚的替身。却不知道,那个替身早已看穿了剧本,只是配合着他,
演一场心照不宣的戏。而他,是戏里唯一沉浸其中的小丑。陆景深冲进洗手间,
用冷水狠狠泼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不。
不能这样。他必须跟她解释。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他对她,并非全然无情。三年朝夕相处,
就是养只宠物,也有感情……“感情”这个词冒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对苏念,
仅仅是……感情吗?他冲出书房,几乎是踉跄着跑到客房门口。手抬起,却迟迟不敢落下。
他该说什么?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替身”?还是说“虽然你像晚晚,
但我对你也有感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最终,
他还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拧动门把。门,依旧反锁着。一扇薄薄的门板,
隔开了两个世界。他在门外,兵荒马乱。她在门内,寂静无声。第二天,
陆景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下楼。苏念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没有化妆,
脸色有些苍白,却有一种洗净铅华的清丽。不再是那个被他精心雕琢的“林晚模版”。
而是最初的,他几乎快要忘记的,苏念自己的样子。陆景深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他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佣人端上他的早餐。
两人沉默地吃着。空气凝滞,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陆景深几次想开口,
都在看到她冷淡的侧脸时,把话咽了回去。“那个……”他艰难地寻找话题,
“你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吗?需要我联系国外的专家……”“不用了。”苏念打断他,
放下牛奶杯,“谢谢关心。爸爸恢复得很好。”又是“谢谢”。
又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陆景深握紧了刀叉。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
苏念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我今天会搬出去。”陆景深猛地抬头:“搬去哪里?
”“租了间公寓。”她语气平淡,“离婚协议签好字,联系我的律师就好。
”她转身就要上楼收拾最后一点东西。“等等!”陆景深霍然起身,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苏念,我们谈谈!”苏念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谈什么?”“谈……谈那天你父亲的事。”陆景深绕到她面前,试图解释,
“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接电话。但那天是晚晚的忌日,我……”“我知道。
”苏念抬起眼,看向他。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荒凉的平静。
“我知道那天是林晚的忌日。”“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知道,在你心里,
我永远无法和她相比。”她的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没有怨恨,没有指责。
却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让陆景深无地自容。“不是的,我……”他急于辩解,却词穷。
“陆景深。”苏念轻轻叫他的名字,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相比。”“我只是希望,在我父亲生命垂危,我六神无主,
最需要我的丈夫的时候……”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钝刀,
慢慢割开陆景深的心脏。“你能在我身边。”“哪怕,只是接一下我的电话。
”“告诉我一句,‘别怕,有我在’。”“就一句。”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可是,没有。
”“十三个电话,都没有。”陆景深僵在原地。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
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寒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他不知道情况那么严重,
想说他当时心情不好……可任何理由,在“父亲生命垂危”和“十三个未接来电”面前,
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所以,不用谈了。”苏念绕过他,一步步走上楼梯。
她的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历经风雨,终于决定独自生长的植物。“我们之间,
没什么好谈的了。”陆景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林晚的忌日。而是他那颗,早已被执念填满,
再也装不下一个活生生的、会痛会绝望的苏念的心。他亲手。把她推开了。
第5集:寂静的离去陆景深在空荡的客厅里,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
窗外的阳光偏移,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斜斜的光斑。苏念最后那几句话,
反复在他耳边回响。“我只是希望,在我最需要我的丈夫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
”“十三个电话,都没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栋房子大。此刻,却觉得它大得可怕,空得吓人。每一个角落,
都弥漫着苏念离去后的死寂。她带走了所有属于她自己的气息,
只留下了一个华丽而冰冷的壳。他踉跄着,走上二楼。客房的房门敞开着。
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床***整,仿佛从未有人住过。只有空气中,
还残留着一丝她常用的那款柑橘调香水的,若有若无的味道。很快,也会散尽。
他鬼使神差地,走向主卧。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拧。这一次,门开了。她连锁,
都懒得再锁了。因为这里,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卧室里,同样整洁得过分。
她的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消失无踪,光洁的台面映出他苍白失神的脸。衣柜里,
属于她的那一半,空空如也。只有他送给她的那些衣服,如同博物馆里的展品,
被孤零零地遗弃在此。陆景深伸出手,指尖拂过一件真丝连衣裙的衣袖。冰凉的触感。
这是他们一起去意大利时,他买给她的。当时他说:“晚晚很喜欢这个牌子。”他记得,
苏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现在他才明白,那笑容背后的苦涩。他给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他只是在透过她,
满足自己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首饰柜的角落。那枚钻戒,
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他走过去,拿起那枚戒指。圈内,
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L&N。曾经象征着爱与联结的符号,此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紧紧攥住戒指。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为什么?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他不是只把她当替身吗?替身离开了,再找一个就是了。以他的财势,
找一个比苏念更像晚晚的,并不难。可是……一想到会有另一个女人,站在这个房子里,
穿上这些裙子,他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不。没有人可以取代苏念。不是因为她像晚晚。
而是因为……她是苏念。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炸开。让他浑身剧震。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书房。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他需要做点什么。
来填补这巨大的空虚和恐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带锁的抽屉上。晚晚……现在,
只有晚晚能给他慰藉和平静。他几乎是扑过去,用钥匙打开了抽屉。他拿出林晚的照片,
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晚晚……晚晚……”他喃喃自语,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寻求着精神上的庇护。可是这一次。照片上林晚温柔的笑容,
似乎也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念的脸。她笑的样子,
她沉默的样子,她最后看他时,那平静无波的样子。两种面容交织,重叠,最终,
苏念的样子越来越清晰。而林晚的笑容,却渐渐模糊。不!不能这样!陆景深猛地摇头,
试图驱散苏念的影子。他慌乱地翻看着抽屉里其他属于林晚的遗物。
那支她送他的万宝龙钢笔。那本她喜欢的诗集。还有……一叠用丝带仔细捆好的信札。
他以前从未想过要仔细重读这些信。他只需要知道,晚晚活在他心中最美好的角落,就够了。
但此刻,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解开了丝带。他随手抽出一封,展开。熟悉的娟秀字迹。
“景深:"展信佳。""……你上次又说,觉得新来的秘书笑起来有几分像我。
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但是景深,这样的话,
我听了并不觉得开心。""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影子。""你对我的这份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