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的秘密男友，也是她的专属替身。她说我演得深情感人，眼里全是戏。直到我发现，
我模仿的是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透过我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颁奖礼上，
她公开感谢那个男人是她的光。我坐在台下，决定结束这场演出。1手机屏幕亮着，
是沈知遥发来的消息。晚上过来，我给你看看周导的新片子学习一下他的眼神
我把手机扔沙发上，没回。学习。这词真文明。说白了就是模仿。模仿周叙言看人的样子。
模仿他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模仿他难过时微微皱起的眉头。我，顾砚，专业替身演员。
专替那些不会演戏的明星完成情感戏。最高纪录，一天之内演了三个不同男主角的深情时刻。
他们都夸我，说顾砚你这眼睛里有故事。放屁。我眼睛里只有房贷和沈知遥。
现在连沈知遥都快没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2我还是去了沈知遥的公寓。指纹解锁，
门一开就闻到香水味。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死贵。你来啦她从客厅探出头，
穿着家居服，素颜。挺像那么回事，居家的温馨。
如果我不知道她刚从一个商业晚宴上溜回来的话。周导的新片，我特意要来的未剪辑版
她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手很凉。投影仪亮着，周叙言的脸出现在墙上。真大。
你看这个地方沈知遥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周叙言的特写。他看女主角的这个眼神
那种克制又深情的感觉你下次演戏的时候可以试试我盯着墙上那张脸。确实帅，
有味道。难怪沈知遥念念不忘。我试试我说。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沈知遥满意地靠回沙发里。我就知道你能行顾砚最棒了她偶尔会像这样哄我。
像哄一条表演出色的狗。3片子放完了，沈知遥去倒水。我坐在原地没动。
茶几下层放着本相册，露出一个角。我认得那本相册。沈知遥从不让我碰。
她说那是她入行前的私人回忆，没什么好看的。我今天特别想看。喝水
沈知遥把杯子递给我，顺势坐在我旁边。挡住了那本相册。下周那场戏，导演说要重拍
我说。我知道她抿了口水。就是我和你的那场分别戏你说我该怎么演？
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睛亮亮的。就按我之前教你的那样周导在《无言》里那段，
记得吗？男主角看着女主角离开，想挽留又不能我点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段戏我看了不下百遍。每一个呼吸节奏都记得。好，就按他那样演我说。沈知遥笑了，
伸手摸摸我的脸。真乖她的手很软，带着刚才那杯水的温度。
我却觉得脸上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4那本相册最后还是被我看到了。
在沈知遥去洗澡的时候。她手机响了，我去她卧室拿。相册就放在床头柜上，摊开着。
第一页就是周叙言。年轻些的周叙言，还没现在这么出名。在片场指导演员的样子。翻过去，
还是周叙言。吃饭的样子，走路的样子，和人交谈的样子。全是偷拍的角度。我继续翻。
看到一张熟悉的照片。周叙言低头点烟，火光映亮他半边脸。这个角度，这个神态。
太熟悉了。沈知遥曾经让我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你要有种忧郁的感觉
但不是真的难过，是那种……她当时想了很久。就是周导这种感觉她说。
我合上相册，放回原处。浴室水声停了。沈知遥裹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刚谁打电话？她问。你经纪人我说。问你明天几点到片场她嗯了一声，
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护肤。我从镜子里看她。她专注地涂着精华液，手法熟练。顾砚
她突然从镜子里看我。你刚才是不是动我相册了？我面不改色。什么相册？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转回头。没什么卧室里只剩下她拍脸的声音。啪，啪，啪。
像打在我脸上。5片场。今天拍的是分别戏。我和沈知遥演对手戏。准确地说，
是我演男主角的替身，和沈知遥演分别。真男主角坐在旁边休息，玩手机。顾老师，
准备好了吗？导演问我。我点点头。场记打板。第三十二场，第一次，开始！
沈知遥站在我对面，眼睛已经红了。演技真好。说哭就哭。一定要走吗？我问。
台词是编剧写的，矫情得很。但我得说得情深意切。对不起沈知遥低头，
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下。按照剧本，这时候我应该上前抱住她。但我不想。我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我我说。沈知遥抬头，眼里带着戏里的困惑。告诉我，你到底在看谁？
这不是台词。导演没喊卡。现场一片寂静。沈知遥的眼睛瞪大，真实的惊慌一闪而过。卡！
导演站起来。顾砚，你说错词了我说对不起，重来一条。沈知遥盯着我，眼神复杂。
第二次，我按剧本演了。抱她的时候，感觉她身体僵硬。导演很满意，说这条情绪特别对。
特别对。是啊，差点就演砸了，能不对吗。6收工后，沈知遥在停车场等我。
她靠在她的白色轿车上，戴着墨镜。今天什么意思？她问。我拉开车门，把包扔进去。
什么什么意思？你明知故问她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顾砚，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笑了一下。我怎么敢对沈老师有意见
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连怎么呼吸都是你教的沈知遥的表情变了变。你在讽刺我
不敢我拉开车门要上车，她按住车门。顾砚，我们说好的工作的时候专业一点
我看着她的手，涂着精致的指甲油。不久前这双手还摸着我的脸，说我真乖。我很专业
我说。刚才那条不是过了吗？导演很满意她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松开手。
明天颁奖礼，别忘了给你留了票我说好，我会准时到。她转身走了，
高跟鞋敲在地面上，清脆响亮。一下，一下。像某种倒计时。7回到家，空无一人。
这房子是沈知遥给我找的，离她公寓很近。方便她随时过来检查功课。
检查我模仿周叙言的功课。我打开冰箱，拿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灯火通明。
三年前，我刚入行，是个愣头青。在片场演尸体，一天两百。沈知遥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花旦。
她来探朋友的班，看见我躺在地上装死。后来她说，是我的侧脸有点像周叙言。
所以她给了我机会。做她的专属替身。陪她对戏，帮她磨练演技。
然后顺理成章地睡到了一起。地下恋情，她说的。为了保护我的事业。放屁。
是怕影响她发展。周叙言在国外结婚了，她等不到。就找了我这个替代品。
现在周叙言离婚回国了。我这替代品，也该到期了。8手机响了，是沈知遥。睡了吗？
还没明天的颁奖礼，你穿那套灰色西装好头发弄一下，别像现在这么乱
好顾砚嗯？你会一直这么听话吗？我喝掉最后一口啤酒。不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晚安她说。晚安我说。电话挂断了。我坐在黑暗里，
想着明天。明天是电视剧年度盛典。沈知遥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周叙言是颁奖嘉宾。而我，
是观众席上不起眼的某个人。多么完美的安排。9颁奖礼现场。
我坐在沈知遥给我安排的位置。不前不后，刚好能看清舞台。旁边都是圈内人，
有几个认出我，点头示意。没人多问。替身演员，不值一提。沈知遥坐在前排，
穿着高级定制的礼服。美得发光。周叙言就坐在她斜对面。我能看见她的侧脸，
和她微微偏向那边的角度。她在看他。一直。主持人插科打诨，奖项一个个颁出。
终于到最佳女主角。大屏幕上播放提名片段。沈知遥的脸出现在上面，演技精湛。
颁奖嘉宾是周叙言。他走上台，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获得年度最佳女主角的是——
他打开信封，微笑。沈知遥掌声雷动。沈知遥站起来，优雅地整理裙摆。她走上台，
从周叙言手中接过奖杯。两人拥抱。时间有点长。台下响起暧昧的笑声和掌声。
我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10沈知遥开始发表获奖感言。感谢导演，感谢剧组，感谢粉丝。
最后，她看向周叙言。特别感谢周叙言导演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表演
你是我演艺道路上，唯一的光镜头给到周叙言，他微笑颔首。完美。真是一出好戏。
我站起来，离开座位。没人注意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那对璧人身上。走出会场，
夜风很凉。手机震动，是沈知遥发来的消息。你在哪？看到我获奖了吗？我没回。
走到停车场，靠在车上点烟。手有点抖。不是难过，是气的。气自己明明早就知道，
还是被伤到了。贱不贱啊顾砚。抽完烟，我开车回家。路上接到经纪人电话。顾砚，
有个好消息！她声音兴奋。周叙言导演的新戏，想请你做替身还是和沈知遥搭档
片酬翻倍我笑了。真会挑时候。告诉他我说。我不演替身了经纪人愣住。
什么？我说，我不演替身了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世界安静了。
11沈知遥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完三瓶啤酒。她还穿着颁奖礼的礼服，妆也没卸。
奖杯随手放在鞋柜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她问，语气不善。没看见我说。顾砚，
你最近很不对劲她走到我面前，香水味扑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看着她精致的脸。
从我发现你那本相册开始她表情僵住。什么相册？全是周叙言的那本我说。
你翻我东西？不小心看到的她深吸一口气。顾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笑了。和我在一起？你确定你是在和我在一起？
不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她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伤人。12我承认
沈知遥终于开口。一开始，是觉得你有点像他但后来……后来怎么样？我问。
后来你发现我越来越像他是不是很满意？你的私人定制版周叙言她抬手想打我，
我抓住她的手腕。很细，轻轻一握就能折断。顾砚，你混蛋她说，眼睛红了。
这次不是演戏。我混蛋？我松开她。沈知遥，这三年你看着我模仿他，学习他，
变成他很过瘾吧？是不是觉得特别赚？一个随叫随到的替代品她摇头，
眼泪掉下来。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我问。你爱我吗？她看着我，不说话。
看，答不上来我笑。因为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周叙言的影子
13沈知遥走了，奖杯都没拿。我坐在沙发上，看窗外天亮。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有她的，有经纪人的。还有一个陌生号码。我拨回去。顾砚先生吗？对方声音沉稳。
我是周叙言真会挑时候。有事？我问。听说你拒绝了我的邀请嗯
能知道原因吗？不想演替身了他在电话那头轻笑。可是我很欣赏你的表演
特别是看知遥的眼神很真我握紧手机。周导我说。你看错了那都是演技
他沉默片刻。可惜那祝你未来发展顺利电话挂断。我扔开手机，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一脸疲惫。眼睛里有血丝。我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终于明白沈知遥为什么总说我的眼睛像周叙言。不是形状，是那种该死的忧郁。演得太久，
自己都信了。14三天后，我接了个新戏。不是替身，是正经男二号。
导演是周叙言的死对头，圈子内都知道。经纪人劝我慎重。这不是明摆着打周叙言的脸吗？
她说。我打的就是他的脸我说。签约当天，消息就上了热搜。
替身演员顾砚加盟张导新戏与周叙言新戏同期开机沈知遥没联系我。
倒是周叙言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顾砚，你这是何必他说。张导的戏，注定要扑
不如来我这边，我给你加戏我说谢谢，不用。为了知遥？他问。为了我自己
我说。挂断电话，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15新戏开机仪式，张导特意介绍我。
顾砚是个好演员他说。只是以前没遇到合适的机会台下记者提问尖锐。顾砚先生，
这次不再是做谁的替身了吧？全场安静。我看着那个记者。不是我说。
以后也不会是第二天，这话又上了热搜。沈知遥终于给我发了消息。你非要这样吗？
我没回。晚上收工回酒店，发现她在等我。穿着低调，戴着口罩。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能进去说吗？她问。我开门让她进来。16周叙言很生气她说。所以呢？我问。
顾砚，你斗不过他的他在这个圈子多少年了你才几年？我倒了杯水给她。
担心我？她接过水杯，没喝。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没必要拿前途开玩笑我笑。
我的前途？沈知遥，在你眼里我有什么前途？
最好的前途不就是做个完美的替身吗？她放下水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跑来前男友的酒店房间就为了替你的白月光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