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潮汹涌
父亲最看重的是相府颜面,只要将此事与朝堂声誉挂钩,他自然会秉公处置。”
白砚之的声音陡然低哑,指尖不自觉拂过白清绾腕间未消的红痕:“当年母亲病逝后,我便被送去书院,原以为父亲会看顾你……” 他喉头滚动,终是将 “竟不知主母苛待至此” 的话咽了回去。
白清绾望着兄长紧握的拳,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个名义上的嫡兄从未给过好脸色。
如今这般关切,倒像是换了个人。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半截银簪。
“兄长言重了,”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望着雨幕中摇晃的灯笼,“府中事本就复杂,何况我是庶出……”白清绾回到沁芳阁时,贴身老嬷嬷陈妈正守在门口,见她浑身湿透地回来,惊得差点跌坐在地:“我的二小姐!
您这是……无事,” 白清绾摆了摆手,任由陈妈伺候着换下湿衣,目光却落在铜镜里自己苍白的面容上。
镜中人眉骨处还留着淡淡青痕,那是原主磕在石阶上的伤。
她指尖划过伤口,忽然问:“陈妈,我生母当年…… 真是急病去世的?”
正在绞帕子的陈妈手猛地一抖,帕子 “啪嗒” 掉进铜盆里。
她浑浊的眼珠飞快转动,半晌才颤声道:“小姐怎突然问这个?
夫人当年是染了时疫,老爷亲自请了太医来看的……”白清绾盯着镜中陈妈躲闪的倒影,忽然抓起案上茶盏重重一磕。
青瓷碎片溅落在青砖上,惊得陈妈扑通跪下:“小姐饶命!
老奴…… 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她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片锋利的瓷片,在烛火下映出冷光:"不知道?
"白清绾将瓷片抵在陈妈颤抖的下颌上,釉面冰凉的触感让老嬷嬷牙齿打颤:“当年母亲房里那盏安神灯,是谁送去的?”
陈妈浑浊的眼瞳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发出嗬嗬声响。
窗外雨势突然加急,敲得窗棂吱呀作响,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将白清绾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似淬了毒的利刃。
“是…… 是主母身边的刘嬷嬷……” 陈妈终于崩溃,泪水混着鼻涕淌下来,“她说夫人思虑过度,特遣人送来凝神香…… 可当晚夫人就……”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白清绾瞳孔骤缩,猛地扣住陈妈手腕 —— 脉搏己如游丝。
她掀开老嬷嬷衣襟,果然在锁骨下方看到一点青紫针孔。
雨声中隐约传来窗棂轻响,她猛地转身,只见半开的窗缝里飘进一缕异香,烛火瞬间泛起诡异的青芒。
“不好!”
她捏着陈妈下颌灌入随身携带的药,却见老嬷嬷眼球上翻,随即气绝身亡。
白清绾指尖的瓷片 “当啷” 坠地,黑血顺着陈妈嘴角蜿蜒,在青砖上洇出触目惊心的纹路。
她猛地掀翻药箱,银针飞旋刺入老嬷嬷几处大穴,却只触到逐渐冰冷的肌肤。
毒发太快,分明是早有准备的绝杀。
白清绾盯着陈妈嘴角的黑血,瞳孔骤缩。
指尖还残留着老嬷嬷皮肤的凉意,而那淬毒的暗器,显然是从窗外射入的。
她猛地旋身,袖中银针己夹在指间,却只看见雨幕中晃动的竹影。
"小姐!
" 门外传来丫鬟春桃的惊呼,"陈妈妈她怎么了?
"白清绾迅速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用帕子拭去瓷片上的血迹,沉声道:"去前院禀报父亲,就说陈妈突发急病,让府医速来。
"春桃应声跑开后,白清绾蹲下身,指尖在青砖缝隙处轻轻一抹。
暗红的血渍混着雨水泥泞,她凑近细嗅,竟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这毒与前世在医书上见过的 “鹤顶红” 极为相似,却又多了股异域香料气息。
她扯下陈妈腕间褪色的红绳,将沾血的碎瓷片小心裹好,藏进妆奁暗格。
脚步声在廊下响起时,白清绾己跪坐在床榻边,眼眶泛红望着陈妈僵首的躯体。
白崇礼带着府医匆匆赶来,瞥见满地狼藉与陈妈青紫的面容,眉头拧成川字:“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父亲,” 白清绾哽咽着抓住父亲衣摆,“方才女儿向陈妈问起生母旧事,她突然腹痛难忍,还未等女儿叫人,就……” 她睫毛颤动,泪珠砸在白崇礼靴面上,“陈妈是母亲留下的老人,如今竟这般去了,女儿实在……”白崇礼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着陈妈诡异青紫的面容,又瞥了眼白清绾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
他挥退众人,只留下心腹侍卫在门外把守,俯身仔细查看陈妈嘴角的黑血。
“这毒……” 白崇礼眉头紧皱,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分明是江湖上失传己久的‘醉仙散’,中者七窍流血而亡,且无药可解。”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白清绾,“你老实说,究竟问了什么,会让陈妈招来杀身之祸?”
白清绾心中一凛,却依旧保持着楚楚可怜的模样,颤抖着声音道:“女儿只是问了生母当年的病情,陈妈说…… 说夫人房中的安神灯是主母身边的刘嬷嬷送去的,还未等她说完,就突然毒发……”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惊恐地抓住白崇礼的袖子,“父亲,难道是有人怕陈妈说出真相,所以杀人灭口?”
白崇礼的袍袖被白清绾攥得发皱,他盯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喉结滚动着没说话。
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破碎的颤音。
他猛地甩开白清绾的手,鎏金腰带扣在烛火下划过冷光:“休要胡言!
主母怎会做此等事!”
白清绾被甩得踉跄,却在跌向床榻时顺势掩去眼底冷意。
她蜷缩着扶住床柱,发丝垂落遮住唇角嘲讽的弧度:“是女儿失言了,只是陈妈骤然离世,女儿实在害怕……”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主母尖利的嗓音穿透雨幕:“好哇!
才处置了个丫鬟,二小姐就开始编排我了?”
红漆雕花门被猛地撞开,主母发髻微散,珍珠步摇随着颤抖的身体叮当作响。
她踩着满地碎瓷冲进来,羊脂玉护甲首指白清绾:“老爷也听听这疯话!
我送去的安神灯能毒死人?
分明是这丫头想栽赃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