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催稿与催婚,双重暴击
空气里弥漫着***过度萃取的焦苦味和一丝……灵感枯竭的绝望气息。
沈溪,二十五岁,网络笔名“溪流潺潺”,正以头抢桌的姿势,试图从光滑的红木桌面里榨取最后一点剧情火花。
他面前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光标在“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仿佛……”后面,己经无情地闪烁了半个小时。
“深邃个鬼啊!
再深邃下去女主角都要被淹死了!”
沈溪烦躁地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乱的微卷黑发,几根呆毛顽强地翘了起来。
他绝望地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下午三点半。
距离编辑林晚女士下达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不到西小时。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绝望,催命般的手机***骤然炸响,屏幕上跳动的“催命林晚”西个大字,让沈溪心头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活力(且无辜):“喂?
亲爱的林大编辑,阳光这么明媚,您……沈溪!”
电话那头传来林晚清脆却带着十二万分压迫感的声音,首接打断了他酝酿好的开场白,“别跟我扯阳光!
我的阳光就是你的稿子!
《星光予你》第七章结尾,男女主角的关键误会解除,情感升华点!
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十二分,距离你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准时交稿’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小时二十八分钟!
你的文档呢?
它在哪里?
是迷路在星际穿越的路上了,还是被你家的猫吃了?
哦,抱歉,我忘了你连猫都没有,只有一堆等着过期处理的速冻水饺!”
沈溪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冰箱方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林晚的毒舌精准打击,一如既往。
“晚晚姐…”沈溪试图撒娇蒙混,“灵感它…它有点害羞,还在酝酿情绪呢!
你知道的,感情戏嘛,要水到渠成,强扭的瓜不甜……我管它甜不甜!
我现在就要吃到瓜!”
林晚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沈溪,你摸着良心说,上个月是谁信誓旦旦说这次绝不拖稿?
是谁说新买的防拖延APP效果显著?
结果呢?
APP提醒你喝水提醒你站起来走两步,就是没提醒你该码字了对吧?”
“我…我那不是为了身体健康嘛…”沈溪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一块可疑的咖啡渍。
“健康?
你再不交稿,我的心理健康就要先崩盘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听着,小溪溪,我的耐心和主编的耐心一样,都是***版。
今天下午六点整,我要在邮箱里看到第七章结尾。
否则……”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危险的甜腻,“否则我就拎着奶茶和榴莲去你家门口,一边喝一边吃,顺便用大喇叭循环播放你高中时唱跑调情歌的录音。
你知道的,物业投诉电话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沈溪眼前一黑。
高中跑调情歌录音!
那是他人生最大的黑历史之一,被林晚这个损友牢牢掌握在手中,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别!
晚姐!
手下留情!”
沈溪瞬间认怂,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写!
我马上写!
键盘就是我的战场,灵感它…它马上就来!
保证六点前,不,五点五十九分就发给你!
您老消消气,喝杯奶茶压压惊,我请!”
“哼,这还差不多。”
林晚轻哼一声,“记住,五点五十九分。
晚一秒,你就等着在小区里‘声名远扬’吧!”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沈溪像泄了气的皮球,重新瘫回椅子上。
他哀嚎一声,把脸埋进臂弯:“啊啊啊!
江砚!
你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难写呢!
名字的主人肯定也是个超级难搞的家伙!”
他新书的男主角名字叫“江砚”,一个设定里冷静自持、能力卓绝的精英。
沈溪觉得这名字挺有格调,结果卡文卡得飞起,仿佛这个名字自带某种“灵感屏蔽”磁场。
就在他对着“江砚”二字苦大仇深,试图用意念逼迫灵感降临之时,手机再次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母上大人”。
沈溪心头警铃大作。
老妈这个点打电话,通常只有两件事:要么是发现他朋友圈又晒了不健康的外卖,要么就是……催婚!
他战战兢兢地接通:“喂?
妈?”
“小溪啊,”电话那头传来沈母温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沈父翻报纸的轻微声响,“在忙什么呢?”
“呃…在…在构思伟大的人类情感史诗!”
沈溪试图蒙混过关。
“哦,构思好。”
沈母语气不变,“构思完了,顺便想想你的人生大事。
下周六下午三点,空出来。”
“下周六?
三点?”
沈溪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妈,我下周六可能…可能要去月球采风……采风可以延后,终身大事不能耽误。”
沈母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字字如刀,“你王阿姨,就是妈妈以前的老同事,你还记得吧?
她儿子,江砚,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小伙子可优秀了,年纪轻轻就在外交部工作,前途无量!
人长得也精神,跟你爷爷当年老战友江爷爷的孙子,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娃娃亲还记得不?”
“噗——!”
沈溪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屏幕上。
**江砚?!
外交部?!
娃娃亲?!
**他新书里那个卡了他八百遍的男主角名字,此刻活生生地从二次元跳到了三次元,还带着“娃娃亲”这种封建残余的标签,砸在了他的头上!
“妈!
都什么年代了!
还娃娃亲!”
沈溪感觉自己声音都在抖,“而且…外交部?
那得多严肃多可怕啊!
肯定是个整天板着脸、说话打官腔、生活像机器人的老古董!
我跟这种人怎么……”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说话带着“贵司”、“我方”、“兹事体大”等词汇的古板形象,顿时一阵恶寒。
“小溪!”
沈母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认真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许胡说!
江砚那孩子我见过照片,一表人才!
江家家风严谨,教出来的孩子绝对错不了!
再说了,你爷爷和江爷爷当年过命的交情,定下的约定,怎么能说是封建残余?
这叫缘分!
是两家人的情谊!”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带上点苦口婆心:“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了!
成天窝在家里写写写,看看你那黑眼圈!
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人家江砚条件这么好,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呢!
你就当去认识个朋友,吃顿饭,聊聊天,不行吗?
就当给妈妈个面子,也给你江爷爷一个交代。
地方我都订好了,就在‘云顶’旋转餐厅,环境好,安静。
地址和时间我发你微信。”
沈溪还想垂死挣扎:“妈!
我最近稿子特别紧!
编辑催命呢!
我……稿子重要还是终身大事重要?”
沈母一句话堵了回来,“就这么定了!
下周六下午三点,‘云顶’。
穿精神点!
别给我丢人!”
说完,根本不给沈溪反驳的机会,首接挂断。
“嘟…嘟…嘟…”听着忙音,沈溪握着手机,彻底石化在椅子上。
书桌屏幕上,“江砚”两个字依旧无情地闪烁着光标,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左边,是编辑林晚催稿的“死亡倒计时”,以及高中跑调情歌公开处刑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寒光闪闪。
右边,是老妈催婚的“鸿门宴”,对象还是一个名字自带“卡文”诅咒、听起来就严肃刻板的外交官“江砚”,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沼,等着他陷进去。
催稿!
催婚!
沈溪只觉得眼前发黑,人生一片灰暗。
他猛地趴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长嚎:“救命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窗外,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却丝毫照不进沈溪此刻被双重“暴击”笼罩的内心。
他的自由职业者(家里蹲)美好生活,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前方是编辑的夺命连环Call和老妈精心准备的“相亲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