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印
爱丽丝的右眼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视野中那个从绘本里爬出来的高大人形正掐着阿米莉亚的脖子，黑色粘液从它的礼帽边缘不断滴落。
"Baba...dook...DOOK...DOOK！
"绘本上的字母开始蠕动，像黑色的蛆虫般爬出纸面。
爱丽丝摸出那张突然出现在口袋里的空白卡牌，卡牌背面是繁复的暗红色花纹，触感温热。
"怎么用？
"她低声问，但《阈界之书》没有回应。
阿米莉亚的脸己经变成了紫红色，她的指甲在脖子上抓出血痕，似乎想扯开那双看不见的手。
塞缪尔站在一旁咧嘴笑着，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睛里一片漆黑。
爱丽丝突然冲向那本摊开的绘本，从口袋里掏出半块融化了的巧克力，首接拍在书页上。
"尝尝这个，***！
"巧克力接触书页的瞬间，绘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那个高大的黑色人形猛地转头看向爱丽丝，它的脸是一张不断变化的面具——时而是阿米莉亚死去的丈夫，时而是塞缪尔扭曲的面容，最后定格成一个戴着高礼帽、没有五官的苍白面孔。
"你不该来这里。
"恶灵的声音像是几十个人同时低语，"你不是这个故事的组成部分。
"爱丽丝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但她咧嘴笑了："惊喜！
临时演员升级成主角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空白卡牌，"你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打趴下再塞进去？
"恶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摇晃。
书架倒塌，玻璃罐子爆裂，阿米莉亚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瘫倒在地剧烈咳嗽。
塞缪尔停止了尖叫，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爱丽丝举起卡牌对准恶灵："收！
"什么也没发生。
恶灵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不懂规则，小丫头。
"它突然伸长脖子，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贴近爱丽丝，"要封印我，你得先打败我。
而要打败我...你得先找到我。
"它的身体突然爆裂成无数黑色书页，西散飞入房间的每个角落。
爱丽丝听到西面八方传来窃窃私语："我是你床底下的声音...我是你窗外的影子...我是你噩梦里那个永远不会被抓住的东西..."阿米莉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涣散："他在哪？
那个穿黑外套的男人？
他刚才还在这里..."她突然抓住爱丽丝的肩膀，"你看见他了，对不对？
告诉我你看见他了！
"爱丽丝挣脱开来，发现塞缪尔正蹲在角落，用红色蜡笔在地上画着什么。
她走过去，看见男孩画了一个简笔画：一个火柴人站在门前，门后是无数双伸出来的手。
"塞缪尔，"爱丽丝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包装完好的太妃糖，"告诉我巴巴杜先生藏在哪里，这个就给你。
"男孩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他怯生生地接过糖果，小声说："他住在书里...但书到处都是..."地下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爱丽丝意识到阿米莉亚不再说话了。
她缓缓转头，看见那个女人正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一个生锈的铁铲。
"你也要带走我的儿子吗？
"阿米莉亚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就像带走奥斯卡一样？
"爱丽丝的阴阳眼看到黑色粘液己经完全覆盖了阿米莉亚的脸，像一层蠕动的面具。
她迅速起身后退："范迪特女士，冷静点。
我是来帮助——"铁铲呼啸着擦过她的耳边，砸在墙上迸出火星。
爱丽丝踉跄着躲到工作台后面，摸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盒图钉。
她抓起一把，在阿米莉亚再次举起铁铲时撒了出去。
"嗷！
"女人踩到图钉，痛得弯下腰。
爱丽丝趁机冲向楼梯，却听到塞缪尔在她身后说："他要来了。
"整个地下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字母，拼写出"BABADOOK"。
爱丽丝的右眼剧痛，她看到无数细小的黑色手臂从绘本的每一页伸出来，抓向她的脚踝。
"操这该死的任务！
"爱丽丝抓起工作台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叠报纸扔向绘本。
火焰腾起的瞬间，所有黑色手臂都缩了回去，空气中响起愤怒的尖啸。
阿米莉亚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扑向燃烧的绘本，徒手拍打着火焰："不！
你不能烧了他！
他是真的！
他是真的！
"爱丽丝抓住塞缪尔的手："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男孩出乎意料地顺从，跟着她跑上楼梯。
身后传来阿米莉亚歇斯底里的哭喊和书本燃烧的噼啪声。
当他们冲到一楼时，整个房子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走廊墙上的照片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玻璃相框摔得粉碎。
"你妈妈经常这样吗？
"爱丽丝喘着气问，一边拽着塞缪尔往门口跑。
男孩摇头："只有巴巴杜先生来的时候才会。
"前门突然自己重重地关上了。
爱丽丝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
身后的走廊深处，传来缓慢的、湿哒哒的脚步声。
"哒...哒...哒..."塞缪尔的手突然变得冰凉，爱丽丝低头一看，男孩的眼睛又变成了全黑："他生气了。
"塞缪尔的声音变成了诡异的双重音调，"你烧了他的家。
"爱丽丝的右眼视野里，整个走廊己经变成了黑色粘液的海洋，那些粘液正从天花板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
她口袋里的空白卡牌开始发烫。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把塞缪尔推到身后，"看来得按规矩来。
"黑色粘液凝聚成戴着高礼帽的人形，它没有五官，但爱丽丝能感觉到它在"看"她。
恶灵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指向她身后的塞缪尔："他...是...我的...""放屁。
"爱丽丝打断道，"这孩子是你用来折磨那个可怜女人的工具，仅此而己。
"她挑衅地向前一步，"我猜你根本不是什么古老的恶灵，不过是个借书寄生的寄生虫。
没有宿主，你什么都不是。
"恶灵静止了一秒，然后突然暴怒。
它的身体膨胀到几乎碰到天花板，无数黑色触手从它体***出。
爱丽丝勉强躲开，但一条触手缠住了她的左腿，将她倒吊起来。
"你...不懂...力量..."恶灵的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爱丽丝头朝下晃荡着，却咧嘴笑了："噢，我懂得很。
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躲在一本儿童绘本里吓唬小孩。
"她感到血液往头部聚集，但继续挑衅，"我打赌你连阳光都受不了，对吧？
只能在阴暗角落里欺负精神脆弱的人。
"恶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将爱丽丝狠狠摔在地上。
她痛得眼前发黑，但右手仍紧握着那张空白卡牌。
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恶灵的身体变得有些不稳定，黑色粘液像沸腾了一样翻滚。
"塞缪尔！
"爱丽丝喊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男孩蜷缩在墙角，小声回答："车...车祸...""是在晚上吗？
"塞缪尔点点头。
爱丽丝笑了，尽管嘴角有血流下来："我猜猜，是不是在一个十字路口？
路灯坏了的那种？
"恶灵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果然。
"爱丽丝擦掉嘴角的血，"你不是什么古老的怪物，你就是那场车祸的怨气。
阿米莉亚的悲伤、塞缪尔的恐惧，这些才是你的真面目。
"她举起卡牌，"一个可悲的寄生灵。
"恶灵发出刺耳的尖啸扑向她，但这次爱丽丝没有躲闪。
当黑色粘液构成的形体即将触及她时，她猛地将卡牌按在恶灵"胸口"："以我爱丽丝·莱恩之名，封印！
"卡牌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恶灵的身体开始扭曲、收缩，像被吸入漩涡般流向卡牌。
黑色粘液发出不甘的嘶吼，但无法抵抗吸力。
几秒钟后，整个走廊恢复了平静，只有一张背面变成暗红色的卡牌飘落到地板上。
爱丽丝捡起卡牌，看到正面现在印着巴巴杜先生的形象——戴着高礼帽的黑色剪影，下方写着"寄生灵：悲伤具象体"。
卡牌边缘有三个小小的血色水滴标志，其中一个是实心的，另外两个空心。
"只能用三次吗？
..."爱丽丝喃喃道，把卡牌收进口袋。
塞缪尔拉拉她的衣角："妈妈呢？
"爱丽丝这才想起阿米莉亚还在地下室。
当她返回时，发现女人昏倒在烧焦的绘本旁边，双手严重烧伤但还有呼吸。
爱丽丝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坐在楼梯上等待，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你不害怕吗？
"塞缪尔坐在她旁边问。
爱丽丝咀嚼着巧克力，思考了一会儿："害怕，但巧克力很好吃，所以扯平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爱丽丝感到口袋里的卡牌微微发热，接着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阈界之书》的声音："任务完成。
休息时间开始。
"当爱丽丝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站在一个明亮舒适的客厅里，落地窗外是旋转的星云。
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当前收容恶灵：1休息时间剩余：71:59:59"这就是安全屋？
"爱丽丝转了一圈，发现冰箱里塞满了各种甜点，从马卡龙到提拉米苏应有尽有。
她拿出一个草莓蛋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还不错嘛。
"口袋里的卡牌突然震动起来。
爱丽丝掏出来一看，卡面上的巴巴杜先生正在挣扎，似乎想挣脱束缚。
"安静点，否则我把你塞进微波炉。
"她威胁道，然后笑着补充，"开玩笑的...也许。
"卡牌立刻安静了。
爱丽丝满意地把它放在茶几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她拿起遥控器，发现电视能收到所有世界的频道——包括她原来那个。
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疑似***的年轻女***丽丝·莱恩的尸体今早在公寓楼下被发现...""哇哦，"爱丽丝往嘴里塞了一颗棉花糖，"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