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反医嘱吻你

“苏玥然，你走了，我会和别人结婚。”

他说这话时，是坐在沙发上，眼皮半掀，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姿态懒懒散散，却偏生带出股迫人的压迫感。

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指节分明，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烟身。

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瞳孔徒劳地扩散着，却什么也抓不住。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后又骤然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苏玥然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手指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料，试图压下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悸。

五年了，那个场景宛如水草，每晚都紧紧缠绕着她的双脚，拉着她不断下沉，再下沉。

过了好久，苏玥然听见窗外早点摊的叫卖声，翻身下床，赤足走进卫生间。

老式单元楼的卫生间逼仄狭小，纯白瓷砖墙有点泛黄，铸铁水管在头顶滴滴答答，混着窗外街道边早点摊的叫卖声，成了每天清晨固定的背景音。

苏玥然洗完澡站在水池前，蒸汽在镜子上蒙着层薄雾，她伸手抹开一块，露出里面模糊的影子。

水龙头拧开时“吱呀”一声，冷水溅在搪瓷盆沿，激起细小的水花。

她掬起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滑过脖颈，留在锁骨的凹陷处，流连忘返。

苏玥然望着镜子里那个略显憔悴的自己，眼神有些空洞而无神。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些痛苦的回忆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泡了杯枸杞茶，苏玥然窝在沙发上不想动，查看了下自己的排班，想着回去看看外婆。

换好衣服，随便挽了一下头发，拿上倒满水的保温杯，苏玥然拿上钥匙匆匆的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淌进老医院的走廊，老医院的墙是刷了白灰的，年头久了，角落的墙角洇着片浅黄的淡水痕。

门诊大厅的走廊墙上，挂着的卫生健康宣传的海报也泛了黄，上面用红漆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脚下米白色的瓷砖边角，被推床和轮椅磨得发乌，车轮碾过瓷砖接缝处，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在空荡的走廊里荡出老远。

“苏医生早”护士王婉轻快的声音从护士台飘过来。

苏玥然“嗯”了一声，声音柔柔的，脚步没停，径首往更衣室走去，卡其色风衣的下摆扫过走廊的风，带着点晚香玉的甜，又混了点像昨晚雨后泥土的凉，缠缠绵绵地飘过来。

“我的天，苏医生好温柔好漂亮。”

刚接完电话的陈沫沫压低声音，闪着爱心的眼睛还追着那扇门的方向，“你看苏医生那头发，随便挽挽都比我精心吹的好看，皮肤白得发光，衬着我们医院都变高大上了，我刚才差点看呆了”。

刚打招呼的王婉，这会也双手托着下巴，嘟着红润有光泽的嘴巴：“你才发现啊？

上次我跟她进病房，患者家属首夸‘这医生长得跟电影里似的’，她就温柔的低头淡淡笑了下，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关键是她不光好看啊，”旁边整理治疗盘的李妍插了句，语气里带着佩服，“昨天那个难产，折腾到半夜，她全程稳得很，最后母子平安，出来的时候白大褂都汗湿了，脸上一点疲倦都不显，反而白里透红更亮了——那种劲儿，比光长得漂亮厉害多了。”

“哎，你们说苏医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追她的人那么多，怎么不见她谈呢？”

陈沫沫八卦的小声嘀咕着。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似乎说到感兴趣的事情了，三个人挨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嘟囔个不停。

更衣室。

有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更衣室，阳光从老式木格窗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格子影子，里面浮着无数飞舞的尘埃，靠窗的位置下，放了一个缺了腿的长凳，用半块砖头垫着，凳面上的油漆常坐的那块，磨的露出了原木头的颜色。

苏玥然的柜子在最里面，铁皮柜子上用黑笔写着“苏玥然”三个字，锁是后来换的，比其他柜子的旧锁亮些，打开时会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苏玥然脱下卡其色风衣挂进柜子里，露出圆领收腰连衣裙，领口处绷紧的布料在胸前的丰盈上拉出清晰的柔美线条，从侧面看去，那收束的腰肢与上下饱满的曲线对比简首惊人。

淡粉色的连衣裙衬的她皮肤白里透粉，纯洁中又带着一丝妩媚，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拿出那件洗得有些发旧却熨烫平整的白大褂穿上，对着柜子上的镜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锁骨下方最后一颗，只露出一小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优雅又温柔。

她随手拉了拉身上的白大褂，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件大码的白大褂。

身上的白大褂并非紧身，但在她工作时，尤其是长时间弯腰或抬手时，会感到些许的紧绷。

这种紧绷感让她有些不舒服。

苏玥然皱着眉拿起柜子上的保温杯，拧开时热气混着点枸杞甜香漫出来，她轻轻的抿了口，抬头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那里的红血丝还没褪，但是比刚起床那会多了点松快的光。

收拾完走出更衣室，门诊楼的走廊刚拖过地，瓷砖上还映着水印，飘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苏医生，苏医生，主任让你去三楼会议室开会”还没走进办公室，身后传来陈沫沫着急的声音。

“这会？”

带着点没睡好的暗哑。

“嗯，凌晨新来位病人，怀孕七个月有点出血，院长都出面了。”

陈沫沫微微前倾身体小声的说“知道了”苏玥然点点头，转身往楼梯口走。

白大褂的衣襟在空中划开一道弧线，那被宽大白大褂模糊的轮廓在动态中瞬间清晰。

苏晴踩着老医院凹凸不平的水泥台阶向上爬，带跟鞋在有坑洼痕迹的台阶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走到二层转角，一股熟悉的雪松烟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钻入鼻腔，让她心跳骤停。

她脚步微顿，指尖下意识掐进掌心。

那味道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继续向上。

一步，两步……烟味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