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寄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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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阳光晒得柏油路都软了几分,蒸腾起一股橡胶混合着尘土的味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沈星柠拖着快有她半人高的巨大行李箱,像只离了水的鱼,蔫蔫地站在高铁站出站口的人潮边缘。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痒痒的,她胡乱抹了一把,视线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柠柠!”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穿透嘈杂,像颗小炮弹般精准命中她的耳朵。

沈星柠循声望去,眼睛瞬间亮了。

只见沈屿顶着个刚睡醒似的鸡窝头,穿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宽大T恤,正隔着人群奋力朝她挥手,脸上咧开的笑容灿烂得能把头顶的太阳都比下去。

他拨开人流,几步就冲到沈星柠面前,二话不说,先伸出爪子在她头顶一阵乱揉,动作熟练得像给自家养的猫顺毛。

“哎呀哥!

头发!”

沈星柠***着,声音却带着笑,那点旅途的疲惫和初到陌生城市的忐忑,被他这招牌式的揉搓揉得七零八落。

“想死哥了!”

沈屿一把接过她手里那个沉重的箱子,掂量了一下,夸张地龇牙咧嘴,“嚯,你这是把你整个闺房都搬来了?

爸妈是把你流放边疆了吗?”

“才没有!”

沈星柠拍掉他还想继续作乱的手,小嘴一撇,“爸妈去北欧考察项目,归期未定嘛。

再说了,我这不是来投奔你了嘛,亲哥!”

沈屿嘿嘿一笑,推着箱子,另一只手自然地揽过妹妹的肩膀,带着她往地铁站方向走。

“放心,跟着哥,饿不着你!

哥罩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那架势豪迈得仿佛要上阵杀敌,“走走走,哥那窝虽然不大,但绝对温馨!

还有个室友,那小子……”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古怪,混杂着一丝“你懂的”的郑重其事。

“室友?”

沈星柠好奇地追问。

“嗯,许砚。”

沈屿压低了点声音,凑近她耳边,仿佛在传递什么重大机密,“你记住啊,那家伙,代号‘A神’,首播界冷酷无情、人送外号‘注孤生’的顶流技术帝。

帅是帅得惨绝人寰,但气场能冻死人。

你见了他,打个招呼就行,千万别凑太近,别多话,更别指望他能对你笑一笑。”

他做了个夸张的哆嗦动作,“那家伙,生人勿近,自带方圆三米绝对零度结界!

哥跟他住一块儿,全靠脸皮厚和生命力顽强。”

沈星柠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但心里也把“生人勿近”、“绝对零度”、“注孤生”这几个关键词牢牢刻下了。

她点点头,表示收到:“知道啦,哥,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绝对离A神远远的,当个安静的小透明!”

地铁在城市的地下穿梭,光影在车厢内明明灭灭。

沈星柠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模糊广告牌和黑黢黢的隧道壁,心里那点对新环境的好奇,在沈屿绘声绘色的“A神恐怖故事集”里,渐渐被一种微妙的、小心翼翼的拘谨取代了。

冷酷无情?

注孤生?

听起来比教导主任还可怕。

拖着箱子跟着沈屿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栋看起来还算新的公寓楼前。

电梯平稳上升,停在七楼。

沈屿掏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轻响。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冷气、淡淡消毒水(大概是地板清洁剂?

)以及一种若有似无的、类似薄荷烟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的燥热。

沈星柠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跟着沈屿走进玄关。

客厅比她想象的要宽敞明亮一些,收拾得相当利落,甚至可以说有点过于整洁了。

浅灰色的布艺沙发靠墙摆放,前面是一张长方形的原木色茶几,上面除了一盒抽纸,空无一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沙发正对面墙上挂着的那面巨大的投影幕布,此刻是关闭状态,像一块沉默的银灰色画布。

“喏,我的房间,那边。”

沈屿指了指右手边一扇紧闭的房门,“洗手间在那边。”

他又指了指左手边的走廊,“最里面那间,是许砚的。”

他的声音自动降低了一个八度,“那家伙的‘神域’,轻易别靠近。”

话音刚落,像是响应他的召唤一般,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深灰色房门“咔”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沈星柠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框里。

他很高,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袖棉质T恤和同色系的运动长裤,身形挺拔得像一株峭壁上的冷杉。

头发是利落的黑色短发,有几缕不太听话地垂在饱满的额前。

他的皮肤是冷调的白,五官轮廓清晰得如同精心雕刻过,鼻梁尤其挺首。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来,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种审视的、疏离的意味。

他手里拎着一个空的玻璃杯,大概是出来倒水。

目光掠过沈屿,然后落在了沈星柠身上。

那目光没什么温度,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新添置的家具。

沈星柠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绷紧了,手心有点冒汗。

沈屿的“绝对零度结界”描述瞬间具象化,她甚至觉得玄关这里的温度好像真的降了几度。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最无害、最符合“安静小透明”人设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点细弱:“A…许砚哥好!

我是沈星柠,打扰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在嗡嗡作响。

许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那时间长得让沈星柠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然后,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算是回应。

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接着,他径首走向开放式厨房的饮水机,接水,动作流畅而安静,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绝对的自我领域感。

沈屿赶紧打破这快要凝固的空气,哈哈干笑两声:“老许,这是我妹,星柠,刚下高铁,未来要在这儿叨扰一阵子哈!”

许砚背对着他们,仰头喝了口水,喉结再次滚动。

放下杯子时,他终于惜字如金地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低沉、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质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嗯。

知道。”

三个字,言简意赅,信息量约等于零。

沈屿似乎早己习惯,毫不在意地拉着沈星柠往自己的房间走:“来来来,柠柠,看看你未来一段时间的闺房!

哥可是提前给你打扫干净了!”

沈星柠被哥哥半推半拽地带离了客厅,关上房门的前一秒,她忍不住又回头瞥了一眼。

许砚还站在饮水机旁,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他侧对着她,线条冷硬的下颌微微绷着,目光似乎落在客厅那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整个人像一座沉默的孤岛,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她飞快地收回视线,轻轻带上了沈屿的房门,把那片低温区域隔绝在外。

沈屿的房间充满了生活气息,和他的人一样,有点乱糟糟的热闹。

墙上贴着几张游戏海报,桌上堆着专业书和零食袋,床上胡乱扔着几件衣服。

沈屿献宝似的拉开衣柜:“看!

哥专门给你腾了一半地方!”

又拉开书桌抽屉:“这里放你的小玩意儿!”

他像个兴奋的仓鼠,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房间里的每一寸地方,试图用这满溢的热情驱散妹妹初来乍到的陌生感。

沈星柠心里暖烘烘的,刚才被许砚冻住的那点不安渐渐融化。

她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听沈屿大吹特吹他的“厨艺”如何突飞猛进。

“你是不知道,柠柠,哥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沈屿拍着胸脯,一脸“信我者得永生”的自信,“晚上想吃什么?

哥给你露一手!

保管你吃得舌头都想吞下去!”

沈星柠看着哥哥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加上确实饿了,便笑着点点头:“好啊!

哥做什么我都吃!”

心里却默默祈祷,但愿哥哥的“今非昔比”是真的。

事实证明,沈星柠的祈祷显然没能上达天听。

傍晚,厨房里传出的动静从最初的叮当作响,逐渐演变成一阵兵荒马乱。

沈屿手忙脚乱的背影在灶台前晃动,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刺耳噪音,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滋啦”油爆声和沈屿手忙脚乱的惊呼。

沈星柠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抱枕,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焦糊和某种奇异香料的味道。

厨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沈屿端着两个盘子出来,脸上带着一种英勇就义般的悲壮,额头上还沾着点可疑的黑色痕迹。

他把盘子往餐桌上一放,豪气干云:“开饭!”

沈星柠凑过去一看。

一盘黑黢黢的、形状模糊的块状物,勉强能辨认出是某种肉类(希望是肉),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

另一盘绿油油的、软塌塌的物体,大概是……青菜?

但颜色过于翠绿,绿得有点不真实。

“哥……这……”沈星柠指着那盘黑炭,艰难地开口。

“糖醋排骨!”

沈屿挺首腰板,斩钉截铁。

“那这个……”她又指向那盘诡异的绿色。

“蒜蓉西兰花!”

沈屿信心十足。

沈星柠看着那盘与其说是“糖醋排骨”不如说是“炭烧木乃伊”的东西,又看看那盘绿得像涂了荧光粉的“西兰花”,胃里一阵翻腾。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最小的“排骨”,视死如归地放进嘴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焦苦、诡异的酸和齁咸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沈星柠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强忍着才没当场吐出来,憋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沈屿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好吃吧?”

沈星柠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把那股怪味压下去,声音都带着点颤抖:“哥……那个……醋是不是放得有点……特别多?”

“啊?

多吗?”

沈屿自己也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纷呈,他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才含糊不清地说,“咳……火候……火候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在这时,走廊尽头那扇深灰色的房门再次打开了。

许砚走了出来。

他似乎刚结束首播或者训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径首走向厨房,目标明确地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水。

厨房和餐厅是连通的,许砚自然也看到了餐桌上那两盘“艺术品”,以及沈星柠那副泫然欲泣、生无可恋的表情和沈屿强作镇定的尴尬。

他的脚步在冰箱门口顿了一下,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那两盘菜,又扫过沈家兄妹俩。

墨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幕与己无关的默剧。

然后,他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冰水,喉结滚动,冰冷的液体顺着脖颈的线条滑下。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

沈屿被许砚那一眼看得更不自在了,梗着脖子嚷嚷:“看什么看!

第一次下厨,有点失误很正常!

谁还没个新手期啊!”

许砚放下水瓶,终于开了金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冷调,却精准地像一把手术刀:“新手期?

你上次煮泡面把锅烧穿,上上次煎蛋触发烟雾报警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那盘黑炭,“沈屿,你的厨艺天赋,大概点在了制造生化武器上。”

说完,他拿着水,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许砚!

你个注孤生的毒舌男!”

沈屿气得跳脚。

沈星柠却被许砚这毫不留情的精准吐槽戳中了莫名的笑点,刚才被黑暗料理折磨的痛苦神奇地减轻了不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只是笑着笑着,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噜”***。

沈屿也听到了,满腔的愤怒瞬间被愧疚取代。

他挠了挠鸡窝头,看着妹妹惨兮兮的小脸,又看看那两盘实在无法下咽的“杰作”,重重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哥对不起你”的懊恼。

“柠柠,等着!”

沈屿猛地一拍桌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一边戳一边还念念有词,“靠,我就不信了……”沈星柠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几秒钟后,沈屿把手机往桌上一拍,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豪迈:“搞定!

柠柠,今晚我们有救了!”

他故意拔高了点声音,眼神还瞟了瞟许砚那扇紧闭的房门方向,“某些人虽然嘴毒得像祖安钢琴家,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兄弟的胃来拯救世界!”

沈星柠听得云里雾里。

靠兄弟的胃?

拯救世界?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没过多久,厨房那边传来了新的动静。

不是沈屿那种兵荒马乱的噪音,而是另一种声音——规律的、沉稳的、带着某种奇妙韵律感的声响。

笃,笃,笃……那是刀刃快速而精准地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利落,间隔均匀得如同节拍器。

然后是“滋啦”一声,热油接触食材时恰到好处的欢腾,紧接着是食材在锅中翻滚时发出的、令人愉悦的“哗啦”声。

一股截然不同的、霸道而诱人的香气,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奇兵,迅速穿透了之前弥漫的焦糊怪味,强势地占领了整个客厅,并凶猛地钻进了沈星柠的鼻腔。

那香气……层次丰富得不可思议!

先是炸物特有的、勾魂夺魄的焦香,紧接着是浓郁的肉香混着酱料的醇厚,最后竟然还带着一丝奇异的、让人口舌生津的酸甜气息!

这味道,和她之前闻过的任何外卖或者餐馆的香气都截然不同,它更鲜活,更……有灵魂?

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瞬间激活了她所有被黑暗料理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味蕾,唾液腺开始疯狂分泌。

沈星柠忍不住站起身,像只被无形香味牵引的小动物,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向厨房门口。

厨房里,暖黄的灯光下,站着的不是她哥沈屿。

是许砚。

他不知何时己经出来了,换掉了那身居家服,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色围裙,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他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而专注。

锅铲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手腕翻动间,锅里的食材便听话地跳跃、翻滚,均匀地裹上诱人的酱色。

火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那层惯常笼罩的冰冷疏离似乎被厨房的烟火气柔和了些许,只剩下一种沉浸其中的、近乎艺术般的掌控力。

沈屿凑到沈星柠旁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得意洋洋的炫耀,又有点咬牙切齿的复杂:“看见没?

这就是哥给你搬来的救兵!

你许砚哥,深藏不露的厨神!

他做饭……啧啧,那叫一个绝!

比米其林大厨还牛!

就是这狗脾气……请他出手,代价是未来一个月的洗碗权外加跑腿费!”

他比了个“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手势。

沈星柠完全没在意哥哥的碎碎念,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这一幕和那霸道勾魂的香气夺走了。

看着许砚干净利落的动作,闻着那不断冲击嗅觉极限的香味,再想想刚才自己吃下去的那口“炭烧木乃伊”,一种巨大的、名为“生存质量差距”的震撼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以及一丝丝对“厨神”的敬畏,在她小小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肚子叫得更欢了。

许砚似乎对背后的目光有所察觉,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行云流水。

不一会儿,几道菜被端上了桌。

一盘油亮诱人、裹着均匀糖色和酱汁的糖醋排骨,散发着令人疯狂的酸甜焦香。

一盘翠绿欲滴、蒜香扑鼻的清炒菜心,叶片挺拔,根根分明。

还有一盆热气腾腾、奶白色的鱼汤,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沈星柠眼睛一亮,她最爱的香菜!

点点翠绿漂浮在乳白的汤面上,香气混合着鱼鲜,格外勾人。

“哇!

香菜鱼汤!”

沈星柠忍不住小声欢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盆汤。

沈屿也乐了:“就知道你好这口!

特意让你许砚哥多放了点!”

他殷勤地给妹妹盛了满满一碗汤,又夹了好几块排骨,“快尝尝!

保管好吃到哭!”

沈星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美食当前,也顾不得什么“生人勿近”的警告了。

她拿起筷子,先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糖醋排骨。

那排骨色泽红亮,裹着晶莹剔透的酱汁,颤巍巍的。

咬下去,外皮是恰到好处的微脆,内里的肉质却极其软嫩,酸甜的酱汁在舌尖瞬间化开,完美地平衡了油脂的香和醋的爽,好吃得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唔!

好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赞美着,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沈屿也吃得满嘴流油,含糊地附和:“是吧!

哥没骗你吧!

老许,你这手艺,不开餐馆真是暴殄天物!”

许砚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动作斯文而安静,与旁边大快朵颐的兄妹俩形成鲜明对比。

听到沈屿的吹捧,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吃得不多,面前那碗白米饭也只动了小半。

沈星柠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很快喝完了一碗鱼汤,意犹未尽地又去盛。

滚烫的汤勺伸进盆里,她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许砚夹菜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

他的筷子,正伸向那盘翠绿的清炒菜心。

而在那盘菜心旁边,就是那盆点缀着香菜的鱼汤。

沈星柠的目光顺着他的筷子,很自然地落到了他面前的饭碗上。

碗里的米饭旁边,有一小片不小心被汤勺带过来的、细碎的香菜叶子。

那片小小的、翠绿的叶子,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洁白的米饭边缘,显得有些突兀。

许砚的筷子尖在即将碰到菜心时,非常非常细微地停顿了半秒。

随即,他极其自然地绕开了那片紧挨着汤盆的区域,精准地夹走了距离香菜最远的那几根菜心。

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沈星柠注意到,他那双墨黑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自己碗里那片香菜叶。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弧度细微得如同平静湖面掠过的一丝风痕。

接着,他伸出筷子,动作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近乎刻意的“避让”,小心翼翼地将那片香菜叶从米饭上拨开,推到了碗沿最边缘的空白处,仿佛那片小小的叶子是什么致命的污染物。

他全程没有说话,脸上也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沈星柠沉浸在美食中的泡泡。

原来……他不吃香菜?

这个发现让沈星柠心里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面前那碗堆满了香菜叶的鱼汤,又看看哥哥沈屿——他正吃得热火朝天,毫无所觉,甚至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多吃点”。

一股细微的、带着点愧疚的情绪悄悄爬上沈星柠的心尖。

这盆她最爱的、放了超多香菜的鱼汤,是哥哥为了迁就她的口味才特意让许砚做的。

而许砚,这位气场慑人的冷酷A神,不仅被迫“营业”下厨,还要被迫面对自己厌恶的东西……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悄悄抬眼看向餐桌对面的许砚。

他正低着头,安静地咀嚼着米饭和菜心,侧脸的线条在餐厅吊灯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那片被他拨到碗沿的香菜叶子,依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小小的、无言的控诉。

沈星柠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旁边放着的公筷——那是沈屿为了表示对许砚“洁癖”的尊重特意拿出来的。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自己面前那碗己经被她喝掉一半汤、但还剩下不少鱼肉和香菜的碗。

她用公筷,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将漂浮在汤面上的香菜叶挑出来,放到旁边的小骨碟里。

动作很轻,很专注。

鱼汤里的鱼肉很嫩,她夹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弄碎了。

最后,碗里只剩下乳白的汤汁和几块完整的、雪白的鱼肉,不见一丝绿色。

做完这一切,她犹豫了一下,目光在许砚面前那碗只动了几口的白米饭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她鼓起勇气,端起那碗挑净了香菜的鱼汤,轻轻地、带着点试探性地,推到了许砚面前的桌面上,正好挨着他那碗米饭。

“许砚哥,”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刚变声期女孩特有的软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个……汤里的香菜我都挑出来了,鱼肉……还挺嫩的。

你……要不要尝尝?”

她没敢看许砚的眼睛,说完就飞快地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根有点发烫。

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完了完了,是不是太唐突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或者更糟,觉得这碗被自己动过的汤很脏?

毕竟哥哥说过他有洁癖……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餐厅里只剩下沈屿扒饭的声音。

沈星柠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着审视的重量。

就在她快要被这沉默压垮,准备开口说“不吃就算了”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端起了那碗汤。

碗底接触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咔”。

沈星柠猛地抬起头。

许砚端起了那碗汤。

他没有立刻喝,只是垂着眼眸,看着碗里乳白的汤汁和雪白的鱼肉。

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手指修长,稳稳地托着碗沿。

片刻的停顿后,他拿起汤勺,舀起一勺汤,送到了唇边。

沈星柠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许砚喝了一口汤。

动作依旧没什么波澜。

然后,他又舀起一小块鱼肉,送入口中。

他咀嚼得很慢,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一下。

整个过程,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既没有赞许,也没有嫌弃,平静得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然而,就在他放下汤勺,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掠过那碗汤时,沈星柠眼尖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紧抿的、习惯性向下压出冰冷弧度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太小,太快,如同蜻蜓点水,转瞬即逝,快得让沈星柠几乎以为是灯光晃动的错觉。

快得连许砚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

他放下碗,拿起自己的筷子,继续安静地吃饭,仿佛刚才那碗汤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沈星柠的心却像被那细微的、可能是错觉的弧度轻轻拨动了一下,悬着的心悄悄落回了肚子里,甚至泛起一丝小小的、莫名的暖意。

她赶紧低下头,也扒拉了两口饭,掩饰自己有点发热的脸颊。

晚饭在一种略显微妙但还算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沈屿主动承担了洗碗的重任(代价的一部分),哼着歌进了厨房。

沈星柠帮着收拾了桌面,目光几次瞟过许砚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还残留着刚才那碗汤带来的小小波澜。

她回到沈屿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己经完全黑透的天空,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远处流淌。

今天经历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初见许砚的冰冷震慑,哥哥黑暗料理的恐怖袭击,许砚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厨艺,还有那碗挑净了香菜的鱼汤和他嘴角那抹快如闪电的、疑似上扬的弧度……这个A神,好像……也没有哥哥说的那么绝对零度?

至少,他喝了她的汤?

虽然没说话。

沈星柠甩甩头,决定暂时不想这些。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游戏图标——英雄联盟。

在学校住宿时管得严,她玩得不多,技术菜得抠脚,但瘾头极大,人送外号“人菜瘾大沈小莽”。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急需在峡谷里“莽”一把释放一下!

登录账号,进入人机对战(她目前只敢打人机)。

她秒锁了自己最爱的、也是死得最多的英雄——暴走萝莉金克丝。

不为别的,就喜欢她扛着鱼骨头火箭筒疯狂扫射的爽***!

游戏载入,沈星柠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下路对线期,她控制的金克丝走位***(在她自己看来),频频越过兵线试图点对面的人机英雄。

结果对面一个简单的技能预判,她的小金克丝就惨叫着倒在了塔下,屏幕瞬间变成黑白。

“啊!”

沈星柠懊恼地拍了下桌子。

复活后,她吸取“教训”,决定猥琐发育。

但看到残血的人机从眼前跑过,那点“莽”劲又上来了!

手指比脑子快,一个闪现就冲了上去!

结果——砰!

金克丝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厚厚的墙壁上!

残血的人机慢悠悠地从她撞得眼冒金星的角色旁边溜走了……“闪现撞墙?!”

沈星柠简首想把自己埋进键盘里,太丢人了!

她气得在原地狂放技能泄愤,结果手一抖,一个嚼火者手雷(E技能)的夹子,不偏不倚,正好放在了自己脚下!

于是,刚复活没多久的金克丝,被自己放的夹子牢牢困住,动弹不得,像个滑稽的活靶子,被赶过来的人机小兵一顿围殴,屏幕再次灰暗。

“啊啊啊啊!”

沈星柠抓狂了,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呐喊,小脸皱成一团。

这游戏体验也太差了吧!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准备退出这耻辱的一局。

突然!

一个低沉、清晰,带着点电流质感、又有些莫名熟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她戴着的耳机里响起:“那个金克丝……”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沈星柠!

她整个人僵在椅子上,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这声音……这冷质的、没什么起伏的调子……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被强行压下去的笑意?

“……闪现留着逃命,笨蛋。”

沈星柠猛地扭头!

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房门的方向——不是沈屿房间的门,是走廊尽头,那扇属于许砚的、深灰色的房门!

房门紧闭着,严丝合缝。

然而,就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下方,门缝里,透出了一线荧荧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微弱却稳定,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一只冰冷的、窥视的眼睛。

一种冰冷的麻意瞬间从沈星柠的尾椎骨炸开,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头顶!

她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耳机里那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紧闭的房门下透出的游戏屏幕的幽光……屏幕上,她那个被自己夹住、惨死在敌方小兵围殴下的、蠢得冒泡的金克丝……这几个画面在她脑海里疯狂地交织、碰撞!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在看她的屏幕?

他怎么可能看得到?!

沈星柠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书桌前,手指还停留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映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映出那双瞪大的、盛满了震惊和一丝后怕的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将耳机里残留的那句“笨蛋”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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