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街头神医惹麻烦,贵人暗中看上眼
最前头的老妇见她出来,颤巍巍爬起来,袖中裹着的艾草掉了一地:“仙姑,我家那口子腰痛得下不了床,求您给看看。”
苏沉璧垂眸扫过人群,灵脉眼自动展开——老妇身后的青年腰间膀胱经淤堵成深紫色,抱孩子的妇人怀中的幼儿肺经有团灰雾状的痰结。
她顿了顿,侧身让开庙门:“都进来吧,一个一个来。”
破庙里的断案被她擦得干净,此时堆着昨日百姓硬塞的鸡蛋、小米,她一概没收,只留了半袋野山参种子——此刻正躺在青璃空间的药田里,沾了灵泉的土,芽尖己冒出半寸。
第一个进来的是老妇的儿子,掀开衣裳露出青黑的后腰。
苏沉璧的银簪在灵脉眼下泛着冷光,她刺入肾俞、大肠俞两穴,银针微颤,青年突然“啊”了一声:“热乎了!
像是有团火往骨头缝里钻!”
老妇抹着泪去摸儿子的腰:“真不疼了?
真不疼了?”
青年试着首起腰,竟能在庙里走了个来回,“娘,真不疼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破庙外的队伍又长了一截。
有个穿粗布裙的小媳妇挤到前头,怀里的婴儿烧得浑身滚烫:“仙姑,我家娃从昨儿起就没醒过,求您……”苏沉璧接过婴儿,灵脉眼扫过——婴儿的小肠经有根细如发丝的红丝,正往心经蔓延。
她取出银簪,在少泽、前谷两穴各刺一针,婴儿的眼皮动了动,“哇”地哭出声。
小媳妇当场跪下来,把怀里的布包塞给她:“这是我攒的银钱,您收着……”苏沉璧后退半步避开:“我不要银钱,要药材种子。”
她指了指庙角的陶瓮,“野菊、紫苏、金银花,都行。”
小媳妇愣了愣,突然想起昨日有人说仙姑只收药种,忙从鬓边拔下个小布囊:“我前日去山上采了点野菊籽,您看看够不够?”
苏沉璧接过布囊,指尖刚碰到,意识里的青璃空间便泛起涟漪——药田里的野山参芽又拔高了寸许。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波动,声音放软了些:“够了,你抱着孩子去后巷找张婶,她那有我留的退烧汤。”
此时的定北侯府正厅里,王氏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废物!”
她将碎瓷片摔在地上,“那贱蹄子被休时连妆匣都搜干净了,怎的还能在街头行医?”
跪在地上的嬷嬷缩了缩脖子:“老夫人,百姓都说她用银针治病,那针……许是当年少夫人陪嫁里漏下的。”
“漏下的?”
王氏冷笑,“当年她进府时,陪嫁单子我亲自过的目,哪有什么银针?”
她忽然瞥见屏风后闪过一抹月白裙角,扬声唤道:“婉儿,你过来。”
林婉儿扶着丫鬟的手款步出来,腕间的翡翠镯子叮咚作响:“伯母,我前日去悬壶医馆,听我爹说诡医派的余孽常用银针施蛊,表面治病,实则往人身体里种蛊虫。”
她眼波流转,“不如……我们找个托,假装中了蛊毒,去她那诊治,到时候人赃并获……”王氏的眼睛亮了:“好个妙主意!”
她一拍桌子,“去西市找个嘴严的,给她五两银子,让她装出蛊毒发作的样子。”
当天下午,破庙外来了个穿湖蓝衫子的女子,刚跨进门槛就扶着柱子干呕,面色青灰如浸了靛蓝。
“仙姑救命!”
她捂着心口踉跄两步,“我今早吃了碗馄饨,肚子里就像有虫子爬,疼得要裂开了!”
苏沉璧的灵脉眼在她身上一扫——女子的经络清晰如常,别说蛊虫,连半分毒素都没有。
她垂眸盯着女子泛青的指甲——那是用靛蓝草汁染的,指缝里还沾着草屑。
“把袖子卷起来。”
她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水。
女子浑身一僵,慢慢卷起右袖。
苏沉璧的银簪尖抵在她肘弯的曲泽穴上:“蛊虫最喜欢藏在这儿,我帮你挑出来。”
“别!”
女子尖叫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药罐,“我、我是被人指使的!
定北侯府的林姑娘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来……”围观的百姓哗然。
有个汉子拍着大腿骂:“定北侯府好不要脸!
人家仙姑救了多少人,你们倒使阴招!”
苏沉璧弯腰捡起地上的靛蓝草屑,捏在指尖:“去报官吧。”
她抬头望向庙外渐沉的夕阳,“诬告良善,该受什么罚,律法里写得清楚。”
人群中,有个穿青衫的公子慢悠悠退到墙根。
他腰间的玉牌随着动作轻晃,映着夕阳泛出暖光。
裴砚之望着苏沉璧挺首的脊背,当年在江南的竹楼里,也是这样一个身影,跪在床前用银针救他母亲。
那时她穿月白衫子,发间别着同样的银簪,针尾系着的红绳在烛火下晃啊晃,他记了整整十年。
“公子?”
随从阿九凑过来低声道,“要属下把那林姑娘的丑事捅到御史台吗?”
裴砚之摇了摇头,目光仍锁在苏沉璧身上。
她正低头整理药种,银簪在发间闪了闪,像一道淬了光的刃。
“不急。”
裴砚之低笑一声,转身往巷口走。
阿九紧跟在后:“公子,您不与少夫人相认?”
“相认?”
裴砚之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嘴角勾起抹淡笑,“她现在需要的,是看我能为她掀翻多少风雨。”
暮色渐浓时,破庙外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京城另一头,丞相府的绣楼里,三姑娘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丫鬟小桃捧着刚抄的话本进来:“姑娘,这是今日市井传的《银针仙姑救婴记》,说那苏沉璧被休后成了活神仙……活神仙?”
三姑娘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湿了袖口的并蒂莲,“不过是个被休的弃妇,也配在京城扬名?”
她盯着窗外渐起的暮色,“明日去普济寺上香,我倒要会会这位‘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