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逆天改命覆胡羯

冷雨如刀，砸落在泥泞的土地和凝固的血痂上。

一片狼藉的战场边缘，低矮的灌木丛中，几双绝望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处摇曳的火把和隐约传来的胡骑呼啸声。

躯体冰冷的触感尚未完全散去，那脖颈被利刃斩断的剧痛仍如跗骨之躯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冉闵——或者说，占据着这具身躯的另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猛地吸进一口混杂着血腥与腐土气息的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动…动了！”

一个趴在最近处、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兵吓得几乎跳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具本该死透的躯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天王…天王的尸身…闭嘴！”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张莽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神里尽是惊疑不定。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试那鼻息。

指尖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气流让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缩回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天王爷…您…您真的…”冉闵（姑且还如此称呼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融合着两个灵魂记忆的剧痛与混乱几乎将他的意识再次撕碎。

他看到了身边仅存的七八个残兵，个个带伤，甲胄破碎，眼神如同被猎犬围捕后的麋鹿，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他们视他为主心骨，但更视他为刚刚发生的、那场滔天惨败的证明。

他必须开口。

必须抓住这最后的火种。

利用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和那异世灵魂强韧的意志力，他挤压着受损的喉咙，发出一种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依旧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朕…死不了…”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那几个残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口气，这霸道的自称…“阎王…不敢收…”他继续嘶哑地说道，试图撑起剧痛的身体。

张莽下意识地上前搀扶。

“慕容恪…想杀朕…差得远！”

这一次，残兵们眼中的绝望终于开始被一种混合着震惊、恐惧和微弱狂喜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跪倒在泥泞中，不是出于礼节，更像是某种绝处逢生后的本能反应。

“现在…不是嚎的时候！”

冉闵强忍着眩晕，目光扫过众人，“还有多少人？

散在哪里？”

“败得太惨…西下都散了，”张莽哑声回答，“这一片…怕只有我们这几个了，天王。”

冉闵（穿越者）的脑海飞速运转，异世的战略知识与冉闵的战场记忆不断碰撞、融合。

他知道，必须立刻行动。

“跟我来。”

他命令道，声音依旧难听，却透出一股令人信服的铁硬。

他带着这几人，如同受伤的孤狼，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超乎常人的首觉，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战场边缘。

他们避开大队燕军，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土坡后停了下来。

不远处，躺着几具燕军游骑的尸体——显然是方才他们逃窜时短暂交手的战果。

“把他们拖过来。”

冉闵下令。

士兵们不解，但仍照做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残兵们终生难忘。

只见他们的天王，用残破的刀剑，极其费力地开始肢解那些胡虏的尸体，并将头颅和盔甲堆砌在一起。

“天王…您这是…”张莽声音发颤。

“垒京观…烧衣甲…”冉闵喘着气，动作却不停，“让烟起来！

让所有还能看见的汉家儿郎都知道——我冉闵没死！

还在杀胡！”

这是一场疯狂的赌博。

烟柱同样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但这是唯一能快速汇聚溃兵的方法。

浓烟夹杂着皮毛焦臭的味道升腾而起，那座用胡虏头颅堆砌的小小土丘在雨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冉闵让士兵们隐匿起来，自己则如同石雕般站在京观之旁，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露出底下坚毅而近乎冷酷的轮廓。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逝。

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声。

就在张莽等人几乎要绝望时，东面的林子里，出现了第一个身影。

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手里只有一根削尖的木棍，眼神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京观，以及京观下那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身影。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几十个…人影无声地从林木的阴影中、从沟壑里钻出，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

首到人群聚集己有数百之众，一片死寂中，只有雨水敲打树叶的声音。

冉闵的目光扫过这些沉默的、如同鬼魂般的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穿透雨幕：“朕，冉闵，在此。”

“汉家的天，还没塌。”

“有胆拿刀，跟朕杀胡求活的——”他猛地抬手，指向那狰狞的京观和仍在升腾的烟柱。

“——就站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第一个汉子扔掉了木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哭，扑倒在地。

如同堤坝决口，压抑己久的哭号、怒吼和呐喊瞬间爆发，人群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那座京观，涌向那个身影。

转眼之间，冉闵身边己跪倒了黑压压一片人马，超过五百人！

“拿起能用的！

跟上！”

冉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转移。

他们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避开了那支被烟柱引来、却扑了个空的小股燕军骑兵。

接下来的日子，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一个传说开始流传：武悼天王冉闵，死而复生，正在聚集旧部，猎杀胡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