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家里有矿的不要，关系户不要，朝九晚五的不要，不能奋斗的不要，
95后的不要，上家公司太安逸的也不要。啊，懂得奉献，
愿意为公司牺牲个人时间的优先考虑。”求职者：“哎，可以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因为我是很优秀的一个人才，想找一个有发展前景的公司。我觉得您的企业优势是什么？
”“企业优势？是我格局大。”“格局大？哪方面格局大？”“就是对员工格局大。
”“你具体说一下嘛。举例子说明一下吧。”“就是你可以提问题啊，
你提了就知道我格局多大了。”“好，那您愿意给员工付加班费吗？
”“我凭什么给他付加班费？”“那您的格局大表现在哪些？
”“表现在不给员工付加班费啊。”“你说的格局大就表示这个吗？”“对啊，
那你一年准备为公司创造多少利润？”“看岗位嘛。
那比如说我一年能签1000万的单子呢？”“1000万的单子，
那你还要再免费为公司服务1000个小时。我的企业发展不能降速。
”“就说员工的产出要远大于回报？”“对，我的公司价值不能低。
我一年光是维护高端人脉的开销就要500万，知道吗？我跟一个员工合作，
他不能给我创造十倍于他工资的价值，我用他干嘛呢？”“那您现在一年开销500万？
”“呃，我自己的分红就是500万。基本花光了是吧？对，老板嘛，钱要花在公司门面上，
你要维护一下公司形象。我这500万主要是花在我的商务用车的保养啊，
高尔夫会籍的维护很重要啊。”第一章：首席奋斗官我笑了。“凭什么付加班费？
”“格局大在不付加班费。”“为公司创造一千万利润，还要再免费服务一千个小时。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叫龙宇，龙腾集团的总裁。他油腻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后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传教士的狂热。我：“所以，龙总您的公司，
本质上是一个慈善机构？”龙宇一愣：“什么意思？”我：“员工负责奉献，您负责花钱。
这不就是慈善吗？只不过，受益人是您自己。”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拍着大腿。
龙宇：“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叫林默是吧？我喜欢你！”他站起来，
绕过巨大的红木办公桌，走到我面前。一股昂贵的古龙水混合着雪茄的味道扑面而来。
龙宇：“你跟外面那些唯唯诺诺的求职者不一样。你敢挑战我。”我：“我只是好奇，
支撑您这套逻辑运行的底层代码是什么。”龙宇：“是信仰！是对奋斗的信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甚至有了回音。龙宇：“林默，你来我这里，
不是做总监的。那个位置太小了，装不下你的脑子。”我：“那您想让我做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龙宇：“我要你，
做我的‘首席奋斗官’。”我：“奋斗官？”龙宇：“对！一个职位，一个title！
我要你，成为龙腾集团所有员工的榜样，成为奋斗精神的化身！我要你告诉他们，
牺牲是荣耀，奉献是捷径！”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我：“这个职位，
听起来……很务虚。”龙宇：“虚？我给你实的。”他走回办公桌，拿起计算器，
飞快地按了一串数字，然后把屏幕转向我。上面是一个“8”，后面跟着六个“0”。
龙宇：“年薪。税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龙宇：“这只是底薪。未来，
整个龙腾集团的‘奋斗哲学’，都将打上你的烙印。我们会出书，开课，做线上社群。
所有的利润，你拿三成。”他身体前倾，眼镜反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龙宇：“我不是在招聘一个员工，林默。我是在寻找一个能跟我一起，
定义这个时代的‘成功’的合伙人。”他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到我面前。
封面上是烫金的四个大字：首席奋斗官。我沉默地看着那份合同。我来这里，
只是想找一份糊口的工作。他却想让我，当一个邪教的二教主。我拿起笔。我：“龙总，
您这套理论，听起来……很反人性。”龙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龙宇：“人性？人性就是用来被塑造的。而我们，就是拿锤子的那个人。
”第二章：奋斗者乐园我签了字。第二天，我成了龙腾集团的首席奋斗官，林默。我的助理，
一个叫小李的年轻人，带我参观公司。他眼睛里闪着光，那种光，我在龙宇眼睛里也见过。
小李：“林哥，您看，这是我们的文化墙！”墙上挂着一行行巨大的标语，
用鲜红的字体写着。“你的极限，只是公司的起点。”“睡觉，是对生命的辜负。
”“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老板！”走廊里，员工们行色匆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疲惫和亢奋的神情。他们不叫彼此的名字，而是互称“战友”。
小李：“我们龙腾，没有员工，只有战友！我们不是在工作，我们是在战斗！”我点点头，
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精神病院的正常人。我的办公室在顶层，就在龙宇的隔壁。巨大，空旷，
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小李帮我把东西放下，恭敬地递给我一份文件。
小李：“林哥，这是龙总为您准备的‘奋斗者宣言’，您熟悉一下，
下午的全员大会上需要您来宣讲。”我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我眼皮直跳。
“我自愿放弃所有法定节假日。”“我承诺，每日有效工作时长不低于16小时。
”“我感恩公司给予我奋斗的机会，薪水不是我衡量价值的标准。”我：“小李，
这些……都有人签吗？”小李挺起胸膛，脸上写满了自豪。小李：“当然！
我们每个人都签了！这是我们龙腾人的荣耀勋章！”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小李：“林哥，您是我们奋斗官，您肯定比我们更懂奋斗的意义！”我合上文件夹，笑了笑。
我：“当然。”下午，我在吸烟区碰到了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头发稀疏，眼袋很重。
他叫老王，是公司的首席程序员。他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我。老王：“新来的？”我：“嗯，
首席奋斗官。”他听到这个职位，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老王：“好职位。”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狠狠地踩在地上。老王：“年轻人，在这里，
你要么变成疯子，要么在变成疯子的路上。”他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萧索的背影。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奋斗者宣言”。我好像明白，我的第一份工作，不是宣讲，
而是解谜。解开这个“奋斗者乐园”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三章：剧本龙宇给我派了第一个任务。不是整顿内部文化，不是激励员工。是拍一个视频。
龙宇：“林默，你的形象，你的谈吐，天生就该活在镜头下。”他把一份剧本拍在我桌上。
街头采访：一个清醒的年轻人如何看待内卷我翻开剧本。里面的台词，
比“奋斗者宣言”还要露骨。“问：您怎么看待996工作制？
”“答轻蔑一笑：只有弱者才会计较工作时长，强者只在乎成长速度。
”“问：很多人说加班应该有加班费，您认为呢？”“答摇头，眼神悲悯：太可笑了。
加班费是对奋斗的侮辱。公司给你平台，让你参与伟大的事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报酬。
”“问：您对那些追求‘躺平’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答语重心长：当你在睡大觉的时候，你的同龄人正在为你未来的老板打工。
选择安逸，就是选择被淘汰。”我把剧本合上。我：“龙总，这太假了。
说出去会被人骂死的。”龙宇哈哈大笑。龙宇：“骂？骂就对了！这个时代，挨骂就是流量！
你看那个叫陆哲的，不给女人花钱，被骂成什么样了？结果呢？人家成了品牌代言人！
”他指着我，眼神灼热。龙宇：“我要你，成为‘奋斗界’的陆哲！
我要让全中国的年轻人都知道，为龙腾奋斗，是一种荣耀！”我：“我需要做什么？
”龙宇：“很简单。背好台词，穿上我为你准备的西装，去市中心最繁华的广场，对着镜头，
把你的‘清醒’说给他们听。”他让人送来一套阿玛尼的西装，剪裁精良，面料考究。
我穿上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虚伪。像一个被精心包装好的商品，准备上架出售。
拍摄定在周六下午。地点，人民广场。龙宇亲自到场监工，坐在不远处的保姆车里，
通过监视器看着我。小李在我旁边，一脸激动。小李：“林哥，加油！让那些无知的人，
感受一下我们龙腾的力量！”女主持人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主持人：“林总监，准备好了吗？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看到摄像机的红灯亮起。我看到龙宇在车里，对我做了一个“开始”的手势。
我看到广场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为了生活而奔波。我脑子里，
全是剧本上那些冰冷的、扭曲的台词。我张了张嘴，准备开始我的表演。
第四章：翻转主持人：“林总监，您好。我们今天想聊一个话题，
关于现在年轻人非常关心的‘奋斗’。请问，您对996怎么看？”她把话筒递到我嘴边，
脸上是完美的微笑。我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了旁边报刊亭的电子屏幕。
上面正在播放一则社会新闻。《又一互联网精英猝死，“奋斗”的代价由谁承担？》屏幕上，
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笑得温和而腼腆。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那是陈哥。我的大学师兄，带我入行的导师，一个把代码写成诗的天才。
他就是死在所谓的“奋斗”上。连续一个月通宵，没有一天休息，倒在公司冰冷的地板上，
再也没有起来。我记得他下葬那天，他妻子哭得撕心裂肺。“他总说，再拼一把，
再拼一把就好了……”“那些老板，就是吃人的魔鬼！”……主持人见我没反应，
又催促了一句。主持人：“林总监？”我回过神，看着她，又看了看镜头。
龙宇在车里皱起了眉头，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我笑了。我：“你问我对996怎么看？
”主持人：“是的，林总监。”我拿过她手里的话筒。我：“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我指着镜头，声音很清晰。我：“一个人，一年为公司创造了一千万的利润。然后，
他猝死了。请问，他的价值，是正一千万，还是零？”主持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导演在耳机里疯狂喊着“咔”。但摄像师没有停，他好像被我的问题吸引了，
反而给了我一个特写。我继续说。我：“如果他的价值是正一千万，那请问，这一千万，
公司会分给他躺在ICU里的家人吗？”我：“如果他的价值是零，那他过去一年流的汗，
熬的夜，掉的头发，垮掉的身体，又算什么？”我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保姆车里的龙宇。
我：“你们总说，不要跟公司计较得失，要有格局。那公司的格局又在哪里？
在给员工画更大的饼，还是在给猝死的员工家属发一笔微不足道的抚恤金，
然后迅速在招聘网站上挂出新的岗位？”广场上，一些路人停下围观。我：“你们说，
加班费是对奋斗的侮辱。那我告诉你们，不给加班费，是对法律的践踏！
是把员工当成可以随意消耗的燃料！”我：“你们说，选择安逸就是选择被淘汰。
那我告诉你们，强迫员工拿命去换KPI，才是最大的***和谋杀！”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把那个荒唐的剧本从口袋里掏出来，撕得粉碎。我：“这种谎言，
这种剧本，你们还要演给谁看？！”龙宇在车里，把手里的对讲机狠狠摔在地上。
他推开车门，指着我，脸色铁青，嘴唇都在发抖。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醒了。就在这一刻。第五章：价值视频火了。
不是龙宇想要的那个版本，而是我“发疯”的那个版本。
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的路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标题五花八门。《史上最刚求职者，
当场手撕无良老板剧本！》《当代鲁迅？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打工人的肺管子！
》《阿玛尼小哥一怒为社畜，人民广场***开麦！》我成了英雄。龙宇和他的龙腾集团，
成了过街老鼠。公司的公关电话被打爆了，官网被黑了好几次，门口甚至有人拉横幅***。
我以为我死定了。龙宇会***我，让我赔得倾家荡产。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但龙宇的电话打来时，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龙宇：“来公司一趟。”我去了。
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但他却在笑。他指着对面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