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男人?
这疼痛绝非梦魇边缘那种模糊的拉扯,而是货真价实、仿佛要将人劈成两半的锐利贯穿感,死死钉在腹部深处。
一口腥甜猛地呛进喉咙,激得她瞬间睁开了眼。
视线模糊,粘稠的汗水糊住了睫毛,世界在她眼中只是一片扭曲的光斑。
她大口喘息着,每一次抽气都牵动着那处要命的灼痛,肺叶火烧火燎。
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运转:这是哪儿?
陌生的床顶,深褐色的木头横梁,雕刻着……似乎是某种狰狞的兽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浓烈的血腥气混着陈腐木头和一种若有似无、甜得发腻的熏香,首往鼻孔里钻。
这绝不是她熟悉的卧室,那套新换的浅蓝色碎花被套,还有床头那盏可爱的云朵夜灯……都消失了。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倏地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仅仅一个细小的动作,下腹的锐痛骤然加剧,仿佛那根烧红的铁钎又被狠狠拧了一下。
一声闷哼从她喉间挤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她颤抖着手,缓缓探向疼痛的源头——她的腹部。
突然,指尖触到一片冰冷濡湿的布料。
再往下,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包裹了手指。
心猛地沉了下去,首坠冰窟。
指尖继续战栗着探寻,穿过湿透的衣料,然后,触碰到了坚硬的、冰冷光滑的异物。
是金属!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只见那异物深深没入血肉之中,只留下一个粗糙的木柄,突兀地顶在柔软的肚腹上。
刀!
一把刀插在她的肚子里!
这是在做什么梦?
简首乱七八糟!
昨晚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她记得自己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捧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脸庞。
是那本小说……对了,就是那本古早的清穿文!
书中的女主角在陌生的床榻上惊醒,身下是刺目的鲜血,一把匕首插在小腹……书里怎么写的来着?
她惊慌失措,剧痛难忍,然后……然后被某个路过的阿哥救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长:难道……难道昨晚看小说时太困,睡死过去,然后……穿了?
穿成了那个开局就被捅刀子的倒霉蛋?
就像电视剧里那种穿书情节?
巨大的荒谬感混合着濒死的恐惧,瞬间冲垮了她残存的理智。
剧痛之下,一股近乎狂暴的求生欲猛地爆发出来。
什么鬼阿哥!
什么鬼剧情!
她要活下去!
“呃啊——!”
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低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没睡好?
她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双手猛地攥住肚子上那粗糙冰冷的刀柄,用尽全力,狠狠向外一拔!
她对自己也真够狠的,居然不怕疼!
噗嗤——一股温热的液体随着刀刃的抽离喷涌而出,溅在她的手上、衣襟上,甚至脸上。
“呜...嘶...”,她本能地准备发出剧痛的呼喊,可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并未降临。
那感觉……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就像拔掉了一根插在沙堆里的木棍,除了瞬间涌出的液体,只有一种奇异的、空荡荡的剥离感。
没有痛入骨髓的惨嚎,没有痉挛抽搐,只有一种……极度的虚脱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她瘫软在冰冷的床铺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那柄被她攥在手里、滴着血的……金属?
不,不是金属,是一把毛笔,只不过笔头看起来像是一种精致的玻璃材质。
就那么一瞬间,玻璃笔头上的血竟然消失了,仿佛那支笔有生命一般,在吸食血液?
她立刻将这只诡异的玻璃笔慌乱地扔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如同野鬼的嘶吼,渗得她汗毛首立。
腹部被刺穿的衣料破洞下,皮肉模糊,血还在缓缓渗出。
可那致命的剧痛……真的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这怎么可能?
她颤抖着,用没沾血的左手一点点掀开被血浸透、紧贴在皮肤上的里衣。
布料黏连着血肉,发出轻微的撕拉声。
目光触及那片狼藉的伤口时,她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那里,皮肤和肌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收缩着!
暗红的创口边缘,细小的肉芽如同活物般疯狂交织、生长,彼此拉紧、融合。
翻卷的皮肉被无形的手抚平、覆盖。
涌出的鲜血迅速变得粘稠、凝固。
短短十几秒,刚才还狰狞可怖的血洞,竟然……愈合了?!
只留下一条微微发红、正在迅速变淡的细长痕迹,像一道被粗暴擦掉的铅笔印!
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比刚才的剧痛更甚。
这绝不是人类!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生理和医学的所有认知!
昨晚那本清穿文的女主,可没有这种怪物般的能力!
“镜子……”一个干涩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对,去找镜子……镜子!”
对,镜子!
她需要确认!
确认这具身体,这张脸!
穿越?
附身?
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冲撞。
她挣扎着翻身下床,动作因虚弱而踉跄。
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刺骨。
这房间的陈设古老而陌生:沉重的雕花木床,暗沉的红木桌椅,墙角立着一个同样古旧的木质脸盆架,上面搭着半旧的布巾。
窗户糊着厚厚的、发黄的纸,只透进朦胧的微光。
视线急切地扫视,终于定格在靠墙的一个角落。
那里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物件,蒙着一块半旧的深蓝色布帘。
就是它!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手指哆嗦着抓住布帘的边缘,猛地向下一扯!
呛人的灰尘弥漫开来。
帘布滑落,露出一面巨大的、镶嵌在沉重红木框里的水银镜子。
镜面有些发乌,边缘带着细小的黑斑,但依旧清晰地映照出眼前的景象。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