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泥泞、腐臭、绝望,是地牢馈赠给艾拉的全部。空气厚重得能拧出污秽的水,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粘稠的蛆虫。黑暗并非纯粹,角落里闪烁着一星微弱天光,
吝啬地照亮石壁上干涸的、或是新鲜的血迹,还有地上稻草里窸窣蠕动的细小生命。
铁链锁着她的手腕,冰冷、沉重,磨破了皮肤,渗出的血凝成暗红的痂。
隔壁牢房传来含糊不清的呓语,是个疯了许多年的老妇人,偶尔会尖笑,更多时候是在哭泣。
对面,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着,呼吸微弱。艾拉闭上眼,试图屏蔽这一切。她来到这里,
仅仅因为一条清澈的、远离村庄的溪流,和她与生俱来、或者说,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
对洁净的偏执。在那个暴雨淹死邻镇男孩之后,一切都有了答案——是她的沐浴,
她的“洁净”,触怒了某位不存在的神祇,吸走了土地的“生命力”。荒谬,却足以致命。
审判日。粗鲁的守卫踹开牢门,铁链哗啦作响,她被粗暴地拖拽出去。
久违的阳光刺得她双眼剧痛,几乎流泪。镇广场上,人声鼎沸。
一张张被贫困、劳作和愚昧刻满痕迹的脸,此刻扭曲着同一种狂热与憎恨。“女巫!
肮脏的***!她用溪水洗澡,吸干了土地的运气!”“烧死她!为汤姆家的男孩报仇!
”烂菜叶和石块砸过来,黏腻的汁液和尖锐的疼痛在她脸颊、肩膀炸开。她被推搡着,
踉跄走向广场中央那座新搭起的柴堆,木桩冰冷地贴着她的脊背。粗糙的绳索勒进皮肉,
将她牢牢捆缚。镇长,一个肚满肠肥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丝绸外套,
正唾沫横飞地数落她的“罪状”。神父,一身黑袍,面容枯槁,眼神却像淬了毒,
高高举着银质的圣徽,大声诵读着驱魔的经文,声音尖利而亢奋,
每一个音节都在煽动底下已然沸腾的情绪。柴堆被泼上了松脂,浓烈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艾拉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冰冷地攫住了她。
她徒劳地挣扎,绳索却越陷越深。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口鼻。就在神父接过火把,
一步步走向柴堆,
人群的欢呼达到顶点的刹那——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志与知识潜力…绑定中…绑定成功。
科学传播系统,为您服务。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艾拉猛地僵住,瞳孔收缩。新手任务:制造一次无法被当前文明理解的能量释放火焰,
震慑在场所有观察者。任务奖励:基础材料合成权限,生存点数100。
物资传输:高纯度镁条100g,凸透镜直径10cm,
纯度标准已送达宿主绑定空间,意念即可提取。系统?科学?镁条?凸透镜?
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中学化学课上刺目的白光,
物理实验里聚焦的阳光点燃纸片…希望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绝望。神父狞笑着,
将火把伸向浸满松脂的干柴。“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净化这污秽的灵魂!”“烧死她!
”火焰触碰到柴堆,轰地一下,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上来,热浪扑面。就是现在!
艾拉猛地抬起头,被汗水和污迹沾染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她不再挣扎,
反而扬起一个奇异的、近乎疯狂的微笑。
那笑容让离得近的几个叫嚣的村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愚昧!”她的声音不大,
却奇异地穿透了喧嚣,“你们以为火焰是神祇的权柄?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
什么是真正的‘神迹’!”意念一动,
沉甸甸、冰凉坚硬的凸透镜和银白的镁条瞬间出现在她被缚的双手之间。绳索限制了活动,
但手指还能勉强动作。她艰难地调整着透镜的角度,将其对准正午高悬的、明晃晃的太阳。
人群安静了一瞬,被她的举动和话语惊住,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和辱骂。“疯婆子!
她在玩什么把戏!”“快烧死她!”神父皱紧眉头,感到一丝不安,厉声催促:“快!
点燃它!”守卫试图上前。但已经晚了。一束炽热得耀眼、凝聚到极点的光斑,
精准地落在艾拉手中那截银白色的金属条上。一秒,两秒…嗤——!一声轻微的爆响,
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的、极度炽烈的白光猛地爆发出来!那不是普通的、温暖的橘黄,
而是近乎冷酷的、撕裂一切视觉的惨白强光,仿佛一小块太阳被她徒手摘下,
握在掌心疯狂燃烧!“啊——我的眼睛!”“圣灵啊!那是什么?!
”距离最近的神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踉跄后退,指缝间冒出青烟,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几个紧盯着看的守卫和村民也惨叫着捂眼倒地,
痛苦翻滚。强光与瞬间的高热让捆缚她的绳索发出焦糊味。
人群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尖叫推搡,先前整齐的声讨阵型崩溃瓦解。
没人见过这样的“火焰”,它安静却暴烈,源自一块“玻璃”和“白色的石头”,而非凡火!
“恶魔!她是恶魔!”有人歇斯底里地哭喊。艾拉用尽全身力气,趁着绳索被烧得松动,
猛地挣脱一只手,灼热的痛苦让她闷哼一声。
她毫不犹豫地将仍在剧烈燃烧、释放骇人白光的镁条狠狠摁向锁着另一只手的铁链搭扣!
刺耳的滋滋声响起,金属在极端高温下迅速发红、变形!“拦住她!”镇长肥胖的脸扭曲着,
躲在守卫身后尖叫。但守卫们也被那白光和同伴的惨状吓破了胆,踌躇不敢上前。“咔哒!
”铁链应声而断!艾拉猛地扯开身上焦糊的绳索,
纵身从背后火焰尚未完全蔓延的柴堆上一跃而下!她踉跄了一下,脚踝传来剧痛,
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随手抓起一根燃烧的柴火,像握着火炬又像是武器,
狠狠扫向试图靠近的人,逼得他们惊慌躲闪。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混乱的广场,
冲向镇外那片广袤无垠、黑暗而未知的黑松林。身后,
是燃烧的柴堆、翻滚的伤者、惊恐的尖叫、神父痛苦的哀嚎和镇长气急败坏的怒吼,
交织成一曲荒诞的送行乐章。她奔跑,肺部像破风箱般撕扯疼痛,
荆棘划破单薄的囚衣和皮肤,留下纵横的血痕。但她不敢停,
直到城镇的喧嚣彻底被抛在身后,密林的阴冷彻底包裹了她。
她靠着一棵巨大的、苔藓遍布的古树滑坐下来,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脚踝肿痛,
手上的烧伤***辣地疼,力气耗尽。地牢的污秽和死亡的恐惧仍黏附在灵魂深处。她喘息着,
抬起颤抖的手。意念再动,那救了她一命的透镜和一小截剩余的镁条出现在掌心,
冰凉而真实。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生存点数:100。系统商城基础材料区解锁。
建议宿主尽快寻找安全地点,处理伤势,获取饮水与食物。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
此刻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艾拉缓缓握紧手中的透镜,冰冷的触感压过灼痛。
她抬起头,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
望向那片被争夺、被定义、如今却向她展露另一条路径的天空。安全地点?饮水?食物?
是的。但不止于此。地牢里疯癫的老妇,对面蜷缩的女孩,
广场上那些狂热又麻木的脸…尤其是那些脸孔中,属于女人的,
大多写满了苦难、顺从和深深的恐惧。一个念头,野火般在她心中燃起,
伴随着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却迸发出灼热的能量。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扫过幽深的林地。
溪流的声音隐约传来。“安全地点…”她低声重复,一瘸一拐地,
却无比坚定地朝着水声的方向走去。第一步,活下去。
第二步…她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岩壁凹陷,附近有湍急的溪流。系统商城里,
粗糙但足够锋利的石斧需要5点,坚韧的藤蔓绳索需要3点。她兑换出来,砍下树枝,
利用岩壁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窝棚,至少能暂避风雨。溪水冰冷清澈,她仔细清洗伤口,
撕下囚衣下摆勉强包扎。
系统提示她可以兑换基础草药知识10点和具有消炎作用的草药2点一份。
她犹豫了一下,兑换了知识,然后拖着伤腿在林间寻找,幸运地找到了类似的野生药草,
捣碎敷上。生存点数珍贵,不能轻易浪费。几天后,伤势稍缓,她开始勘察这段溪流。
坡度落差较大,水流湍急。初级水力发电机图纸:50点。
基础导线、线圈、磁铁材料包:30点。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点数。但她毫不犹豫。
安装过程笨拙而艰难,失败多次。但当第一个粗糙的木制水轮在溪流推动下缓缓转动,
通过皮带带动那简陋的线圈在磁铁间切割磁感线,
最终连接到一小截铜丝上的钨丝额外兑换了5点发出微弱却稳定的光芒时,
艾拉坐在溪边,笑了出来。光。文明的光。2窝棚逐渐被扩建成一座牢固的木屋。
她用系统知识制作了滤水装置、捕猎陷阱。紫外线消毒室?她暂时造不出紫外线灯,
但利用火焰和沸水,严格推行着卫生标准。她开垦了一小片土地,
种植系统识别出的可食用作物和草药。她小心翼翼地活动,避开可能的猎户路径。
直到那个傍晚,她听到微弱的哭泣声。循声而去,在一棵枯树下,一个襁褓被遗弃在那里,
女婴哭得脸色发紫。旁边扔着一只破旧的草编娃娃。艾拉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
极其轻柔地抱起了那个轻得可怜的小生命。几天后,
一个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她的领地,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带血的柴刀,
眼神惊恐如被追猎的鹿。她叫玛拉,丈夫酗酒,往死里打她,她反抗时用柴刀劈伤了他,
逃亡至此。“他们…他们会说我是女巫…吊死我…”艾拉收留了她,给她食物,处理伤口。
消息像水渗入土壤,悄无声息地扩散。被丈夫打断腿的老妇,
被领主剥夺了家产赶出家门的小贵族遗孀,
难产而被视为不祥的产妇…她们拖着残缺的身体和希望,如同暗夜中趋光的飞蛾,
循着模糊的传说和指引,找到这片森林,
找到这个被称为“溪畔巫女”或“白光魔女”的女人。艾拉来者不拒。木屋变成了聚居点。
玛拉有着惊人的力气和组织能力,成了管理者。那个曾被打断腿的老妇艾格尼斯,
居然认得许多草药,成了医师。女婴被取名为“希望”,由大家共同抚养。
艾拉教她们卫生知识,指导她们按照图纸搭建更坚固的棚屋,
利用水轮的力量舂米、锻打简易工具。她设立岗哨,制定轮值规则。
她从系统兑换出更多知识——基础化学、冶金、物理。她们采集矿物,土法炼焦,
建造坚炉尝试冶炼更好的铁器。她们提取植物碱液,制造肥皂。简陋的作坊里,一次次试验,
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成功。希望在其中孕育,力量在无声中滋长。然而,
森林并非完全封闭。失踪的女人,林间异常的烟雾,
偶尔被猎户窥见的奇特装置…流言最终还是钻出了密林,传到了镇上,
传到了那位脸上留下永久灼伤疤痕的神父耳中。“那个女巫…她没死!
她在森林里聚集了一群堕落的***,她们在研究黑魔法!亵渎神明!
”新的指控更加骇人听闻。教会无法容忍。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
尖锐的哨声划破了聚居地的宁静。“艾拉!”玛拉冲进艾拉的工作棚,脸色煞白,
手里紧握着一把新打制的长矛,“他们来了!很多人!穿着锁甲,
有十字弓…是教会的审判军!”棚外,女人和孩子们被组织起来,
拿起一切能当做武器的东西——草叉、斧头、削尖的木棍,聚集在简陋的栅栏和后,
脸上带着恐惧,却也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艾拉站起身,脸上沾着炉灰,
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她走到门口,望向雾气缭绕的林间小道。
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和移动的人影。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检测到大规模敌对威胁。建议宿主启用应急方案。高倍望远镜图纸20点,
硝酸甘油简易制备指南及安全操作规范50点,已解锁。相关基础材料可兑换。
系统的声音如期而至。艾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转过身,
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紧张而坚定的面孔。她们是农妇,是女仆,是受害者,但今天,
她们将是战士。“玛拉,艾格尼斯,带几个人,去一号和二号储备点,
把那些‘圣水’搬出来,小心点,按我教你们的做。”她的声音平稳,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其他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守住栅栏缺口和制高点。
”她抬起手,意念集中。兑换:高倍望远镜材料。兑换:硝酸甘油制备基础材料包。
光芒微闪,一堆零件和几种危险的化学品出现在她面前的工作台上。
她的手指快速而精准地开始组装那个能望穿迷雾的眼睛,
同时口述着配制那毁灭性液体的精确步骤。几个跟着她学习最久、最细心的女人立刻上前,
严格按步骤操作,眼神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当教会的士兵们终于穿过雾气,
看到那座被粗糙加固的营地,看到栅栏后那些严阵以待的女人时,
带队的神父——并非之前那位,
而是另一位更年轻、眼神更狂热的中年男人——发出了轻蔑的冷笑。“一群乌合之众!
以主的名义,冲进去!净化这些污秽!”士兵们举起十字弓和长剑,开始冲锋。就在这时,
艾拉登上了营地中央最高的那座瞭望台。
她举起那个刚刚组装完成的、怪模怪样的长筒望远镜,对准了汹涌而来的敌人。然后,
她微微调整角度,报出了一串数字和方向。底下,
操作着几个用坚韧兽皮和弹簧制成的简陋抛射装置——那是艾拉根据投石机原理简化设计的。
她们将一小罐一小罐密封的、清澈油状的液体放入发射兜囊,按照艾拉报出的方位,
用力拉下机关!嗖!嗖!几个小黑点划过弧线,越过冲锋的士兵头顶,
落在他们后方的人群中和队伍前列。轰!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炸响!不是火焰,
而是纯粹的、暴烈的冲击力!泥土、断枝、残肢混合着硝烟味冲天而起!
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嚎叫!队伍后方一片人仰马翻,前列的士兵被气浪掀翻,阵型大乱!
那可怕的、从未见过的力量让所有冲锋的士兵骇然止步,惊恐地望着同伴的惨状,
望着那片被炸出的焦黑坑洞。十字弓手仓皇射箭,箭矢却大多无力地钉在栅栏上。硝烟稍散,
所有幸存士兵的目光,恐惧地投向那座高台。艾拉放下了望远镜。她俯视着下方混乱的军队,
以及更远处,那位脸色惨白如纸的神父。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她抬起手,
从工作台上拿起一顶早已准备好的冠冕——由森林中最坚韧的黑色荆棘编织而成,虬结盘绕,
尖锐的刺闪着冷光,而在荆棘的缝隙间,
巧妙地缠绕着一段段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电阻丝。她将这项奇特而充满力量的冠冕,
缓缓戴于头顶。然后,她轻笑出声。那笑声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寂静,
带着一丝嘲弄,九分冰冷。“现在,”她的目光如同实质,钉死在那些入侵者身上,
“该害怕的是你们了。”3硝烟的气息辛辣地灼烧着喉咙,
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血肉焦糊味。林间的雾气被爆炸的气浪撕开,
又缓缓聚拢,却再也无法掩盖这片空地上骤然改变的态势。死寂。
只有受伤士兵压抑的***和战马不安的喷鼻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先前冲锋的狂热凝固在每一张脸上,然后碎裂,被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取代。
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在颤抖,
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那几个仍在冒烟的焦黑坑洞、散落的残破肢体和高台上那个身影之间逡巡。
那不是他们认知中的任何魔法或神罚。没有咒语的光辉,没有地狱火的硫磺味,
只有纯粹的、野蛮的、震耳欲聋的毁灭力量。玛拉和女人们也被自己亲手造成的破坏惊呆了,
但短暂的震骇之后,是一种更加炽烈的情绪在眼中燃烧——是希望,
是愤怒找到了出口的颤栗。她们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脊背挺直了几分。那位年轻的神父,
他的白色圣袍溅上了泥点,脸上的狂热被震骇刷洗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苍白。
他徒劳地举着手中的圣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驱魔音节。他身边的骑士队长,
一个满脸疤痕的老兵,反应更快一些,厉声呵斥着试图重整队形,
但声音里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高台上,艾拉感受着脚下木板的轻微震动,
那是底下女人们紧张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她头顶的荆棘冠冕沉重而冰冷,
电阻丝摩擦着她的发丝。她的目光越过那些惊慌的士兵,
落在更远处摇曳的树影和通往外界的小道上。“玛拉。”她的声音平稳,穿透下方的寂静,
“左翼,第三棵树旁,弓手五人,距离六十步。”玛一个激灵,
立刻向操作抛射装置的女人重复指令。“艾格尼斯,右前方灌木,重甲步兵试图迂回,三人。
”老妇人眼神锐利,立刻带人持着长矛和草叉堵向那个缺口。艾拉成了所有人的眼睛。
望远镜将她视野内的每一个细微调动、每一个士兵脸上的恐惧都放大,清晰传递。
她语速不快,每一个指令都简洁准确,像冰冷的雨点砸在紧张的氛围里。
又一个小陶罐被抛出。这一次,它没有落地爆炸,
而是在那些试图重新张弓的弩手头顶上方凌空炸开!轰!破片和冲击波像死神挥舞的镰刀,
瞬间将那片区域清空。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血腥的寂静。
这精准而恐怖的打击彻底击垮了剩余士兵的意志。“魔鬼!她是魔鬼!
”一个士兵崩溃地丢下剑,转身就跑。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纪律崩潰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士兵们推搡着,哭喊着,不顾军官的吼叫,
像无头苍蝇一样冲向林间,只求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和那个高台上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神父被溃兵撞倒在地,圣徽脱手飞出,滚入泥泞。骑士队长砍翻了两个逃兵,
却无法阻止洪流,最终也被裹挟着后退,他回头望向高台的那一眼,
充满了惊惧和一种深深的屈辱。战斗——或者说屠杀——结束了。聚居地前一片狼藉,
硝烟未散,血迹斑斑。女人们沉默地看着逃兵消失在林木深处,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
随之而来的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脱力般的虚软和后怕的颤抖。有人开始低声哭泣,
有人蹲下干呕。艾拉从高台上走下。荆棘冠冕在她额头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无视了脚下的污秽,走到一个被炸断腿、奄奄一息的士兵面前。
年轻的脸上满是泥土和恐惧,眼神涣散。艾拉蹲下身。“艾拉?”玛拉有些警惕地跟上。
艾拉没有说话,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出血太快,已经没救了。
她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是艾格尼斯提炼的镇痛药水,
滴了几滴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士兵的眼神微微聚焦,似乎闪过一丝困惑,然后彻底黯淡下去。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扫过那些死去的、即将死去的入侵者,
也扫过自己这边几个被流矢所伤,正在被同伴搀扶下去的女人。“清理战场。
”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武器、盔甲、任何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尸体…拖到远处挖坑深埋,
撒上石灰…”“系统兑换一点。”她默念,扣除了几点生存点。“可是,艾拉,
他们…”一个年轻女人忍不住开口,看着那些敌人的尸体,脸上是憎恨。
“死了就只是肉和骨头,会传播瘟疫。”艾拉打断她,语气冷硬,
“我们需要他们的装备武装自己。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止这些了。”“下一次?
”女人们的脸上刚褪去的恐惧又浮现出来。“今天的事情瞒不住。”艾拉看向城镇的方向,
眼神幽深,“教会丢了脸,死了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可能是真正的军队,
更精锐,人数更多。”恐慌的气氛开始弥漫。“那我们怎么办?”“离开这里吗?
”艾拉转过身,面对着她聚集起来的这些女人们。她们脸上有污迹,有血渍,有泪水,
有恐惧,但此刻,都望着她。“离开?然后再次被追猎,像兔子一样散落在森林里,
一个个被抓住、烧死?”艾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
“我们今天赢了!我们用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赢了!这证明了一件事——我们可以反抗!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怜悯,不需要他们的审判!
”她指向那些收集起来的十字弓和长剑:“拿起他们的武器,学会使用它们!
我们不止有‘圣水’,我们还有勇气!还有彼此!”她停顿了一下,
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这里,就是我们的堡垒。我们不会离开。我们要让它更坚固,
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踏足!我们要让所有被抛弃、被欺凌的女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地方,
可以拿起武器,保护自己,活下去!”沉默。然后是玛拉第一个弯腰,
捡起地上一把染血的长剑,紧紧握住。接着是艾格尼斯,她拿起一把轻巧的十字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