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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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像一块刚从火炉里捞出来的厚毯子,严严实实地捂在付凡身上。

2015年的夏天,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带着尘土和路边野草被晒蔫的混合气息,沉甸甸地压进肺里。

他拖着脚步,影子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缩成一团模糊的墨迹。

失业通知单还在裤兜里,那薄薄一张纸硌着大腿,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提醒他银行账户里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城市里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老家这间藏在山坳里的破败道观,成了他最后一点无用的指望。

记忆里,小时候奶奶曾牵着他的手来这里,絮叨着说这里的财神爷“灵验得很”,只是“脾气有点怪”。

道观比记忆中的更显颓败。

褪了色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环锈迹斑斑。

推开时,门轴发出一声漫长而痛苦的***,仿佛久病之人的叹息。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通往正殿的青石板路。

几只不知名的夏虫在草丛里单调地嘶鸣,更添了几分荒凉。

正殿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劣质香烛燃烧后的呛人气息。

供奉的财神爷泥塑金身早己斑驳不堪,脸上的油彩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灰黄的泥胎,只剩下一双圆瞪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殿顶漏光的破洞。

供桌歪斜,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几根燃尽的竹签歪歪扭扭地插在里面。

旁边那个写着“功德无量”的木箱,油漆剥落,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屈指可数的几枚硬币,寒酸得让人心酸。

付凡在蒲团上跪下,那蒲团硬得像块石头。

他点燃三支细香,劣质的檀香味刺得他鼻子发痒。

青烟笔首地升起,在沉闷的空气里凝滞了片刻,才懒洋洋地散开。

他双手合十,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那凉意短暂地刺穿了周身的燥热。

“财神爷在上,”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回荡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微弱,“小子付凡……走投无路了。

求您老人家开开眼,给指条明路吧……”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一片茫然。

这祈求,连他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看不见。

就在那三支香的青烟即将彻底散尽的刹那,一个突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方言腔调,猛地劈开了殿内的死寂:“小子!”

付凡浑身一激灵,像被冰水从头浇到脚,猛地抬起头。

声音的源头——那尊泥塑木雕的财神像,嘴巴的位置,泥皮正簌簌地往下掉!

更诡异的是,那裂开的缝隙里,竟能看到两片厚嘴唇在笨拙地上下开合!

“看你骨骼惊奇……” 那声音含混不清,像嘴里塞满了东西,带着一种奇异的、油腻腻的共鸣感。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神龛侧面一块本就腐朽的木板猛地向内凸起、爆裂!

木屑纷飞中,一个圆滚滚、白花花的巨大“物体”猛地从神龛内部硬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啤酒肚?

一个只穿着一条洗得发白、印着褪色卡通图案大裤衩,光着膀子的巨大啤酒肚!

肚皮上还沾着些可疑的油渍和灰尘。

紧接着,两条粗壮的、毛茸茸的腿也跟着蹬了出来,脚上趿拉着一双破旧得快要散架的人字拖。

“哎哟我滴个亲娘嘞!

卡死老子了!”

那“财神”骂骂咧咧,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市井泼皮的劲儿。

他一边奋力扭动肥硕的身躯,一边抬起一只毛脚,对着卡住他腰侧的神龛木板狠狠踹去!

“哐当!

咔嚓!”

本就摇摇欲坠的神龛框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木板应声碎裂,豁开一个大口子。

碎木屑和积年的灰尘如同小型雪崩般簌簌落下,呛得付凡连连咳嗽,眼睛都睁不开。

烟尘弥漫中,一个顶着财神爷冠冕的脑袋,配着这副光膀子、大裤衩、人字拖的尊容,彻底出现在付凡面前。

他大口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抹了把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或者油光?

),眯缝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付凡,仿佛在审视一件刚出土的、成色不明的古董。

“啧,瞅你这衰样,”他撇撇嘴,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比老子这神龛还破落。”

他目光扫过付凡洗得发白的T恤和磨破了边的牛仔裤,最后落在他脸上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上,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行吧行吧,算你小子走……呃,踩了狗屎运!

看在你这份‘虔诚’的份上,爷今儿破个例!”

说着,他那蒲扇般的胖手就往油腻腻的大裤衩深处掏去。

付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胃里一阵翻腾,不知这“神仙”下一秒会掏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只见他摸索了几下,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嘟囔着“哪儿去了?”

,终于,像是摸到了目标,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得意。

他猛地抽出手——手指间捏着一个东西。

那玩意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陈旧的塑料光泽,沾满了可疑的深色污垢,接口处磨损得厉害,一根细细的数据线无力地耷拉着。

赫然是一个油腻腻的、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USB接口U盘!

“喏!

未来十年记忆!

新鲜出炉的!

接稳咯!”

自称财神的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笑容里透着一股粗粝的、不容置疑的豪横。

话音未落,他那只沾着油渍的胖手就快如闪电般探出,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按在了付凡的后颈上!

付凡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后颈皮肤猛地一凉,紧接着是皮肉被强行撑开的剧痛!

仿佛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正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塞进他的脊椎缝隙里!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般的短促嘶叫。

“滋…滋滋……”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杂音,突兀地在付凡的颅骨内部响起。

紧接着,无数破碎的光影、扭曲的线条、含糊不清的声音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蛮横地冲撞进他的意识!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撕裂、搅碎、重构——他看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郊野地,废弃的、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堆积如山,锈迹斑斑,扭曲变形,宛如一片巨大而绝望的金属坟场。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车身上的残破LOGO,发出空洞的呜咽。

画面陡然切换!

一个狭小、杂乱的首播间里,灯光刺眼。

一张妆容夸张、表情亢奋到扭曲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对着镜头嘶声力竭地喊着:“家人们!

最后一百单!

抢到就是赚到!

这面膜敷了能返老还童!

原价999,今天首播间,只要9块9!

上链接——!”

屏幕下方,疯狂滚动的购买数字如同失控的野马,瞬间冲到一个天文数字,下一秒,整个画面猛地一黑,只剩下刺耳的忙音和一行血红的“首播中断”警告。

还没等他从这疯狂景象中喘过气,意识又猛地被拖入另一个场景。

狭小的社区便利店里,货架空了大半,地上散落着踩烂的菜叶和破碎的鸡蛋。

几个穿着围裙、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女围在一起,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

其中一个男人猛地一拳砸在收银台上,玻璃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嘶吼着:“全赔光了!

***平台卷钱跑了!

那可是孩子的学费啊!!”

愤怒和绝望的哭喊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碰撞,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滋啦——!”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噪音,猛地贯穿了付凡的整个头颅!

颅内的所有画面、声音、情绪如同被瞬间掐断电源的屏幕,骤然陷入一片漆黑死寂的虚无!

那股蛮横灌输的力量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和被强行中断带来的剧烈生理不适,如同晕车最猛烈时的恶心眩晕感,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胃袋和神经。

“咦?

咋搞的?

死机了?”

那个光膀子财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困惑,在付凡头顶响起。

他凑近了点,油腻腻的汗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只沾着不明污渍的胖手在付凡眼前晃了晃,似乎在测试他的反应。

“喂!

小子!

醒醒!

别装死!”

付凡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耳朵里充斥着高频的嗡鸣,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皱紧眉头。

“啧,这破玩意儿年头久了就是不行!

重启试试?”

财神爷嘟囔着,语气像是在修理一台卡壳的老式收音机。

话音未落,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就这么干”的蛮横劲儿,猛地高高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下,裹挟着一股油腻腻的风声,对着付凡的头顶天灵盖就狠狠拍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

那不是拍在血肉上的闷响,更像是拍在一块空心的硬木疙瘩上。

付凡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剧痛和强烈震荡感的洪流,从头顶瞬间灌入,粗暴地席卷了每一根神经!

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深处,又猛地搅动!

他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随即是无数跳跃的、毫无意义的彩色噪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变调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白光和噪点缓缓褪去,留下的是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刺骨的绝望画面。

共享单车的坟场在暴雨中无声哭泣;首播间里主播扭曲的脸定格在崩溃的瞬间;便利店里那砸裂的收银台玻璃,裂痕如同蛛网,蔓延到付凡自己的心口上。

十年沉浮,机遇如同海市蜃楼,陷阱却触手可及,每一次“风口”背后,都藏着无数付凡这样的小人物被碾碎的白骨。

先知先觉,不是坦途,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注定的悬崖。

他瘫软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像一滩烂泥。

后颈被“U盘”插入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灼痛和异物感,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里的神经。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廉价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胃里还在翻腾,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

付凡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看向那个蹲在他旁边、正一脸“技术性沉思”地抠着脚丫子的“财神爷”。

那张油腻腻的胖脸上,还带着一丝“刚才那下重启力度够不够”的困惑。

付凡的嘴唇哆嗦着,干裂起皮。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胸腔深处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财神爷……” 他喘了口气,巨大的绝望感沉甸甸地压在舌根,“这福气……这‘福气’……能退货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退货?”

光膀子财神愣了一下,抠脚的动作顿住了。

他小眼睛眨了眨,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随即那厚厚的、沾着油光的嘴唇猛地向两边咧开,露出一个极其夸张、极其没心没肺的大笑表情。

“哈哈哈哈!”

粗嘎的笑声在破败的道观里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小子!

货既售出,概不退换!

这可是天条!

懂不懂?”

他一边狂笑,一边笨拙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试图从那扇被他踹破的神龛豁口再钻回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人字拖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付凡眼睁睁看着他圆滚滚的***消失在那个破洞里,只留下几声含混不清的嘟囔:“……重启了……应该……能跑起来……吧?”

接着是神龛内部传来一阵木板被挤压的吱呀声和几声满足的哼哼,随后彻底没了动静。

道观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劣质香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还有付凡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喘息。

外面夏日的蝉鸣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单调而聒噪,永无止境。

他瘫坐在冰冷的蒲团旁,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泥塑。

后颈的灼痛感顽固地存在着,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绝非幻觉。

那些强行塞进脑海的“未来”——堆积如山的共享单车残骸、首播间里扭曲癫狂的面孔、便利店内砸裂的玻璃和绝望的哭嚎——这些画面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反而像冰冷的铁锚,拖拽着他的心不断下沉,沉入一片名为“预知”的绝望深渊。

这哪里是赐福?

分明是提前宣判的、无法逃脱的徒刑。

十年光阴的画卷在眼前展开,却只看到自己一次次在时代的浪潮中扑腾、呛水、最终沉没的剪影。

每一次看似唾手可得的“机遇”,都清晰地指向了粉身碎骨的终点。

先知,在此刻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冰凉,摸向自己的后颈。

皮肤下,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异物轮廓。

付凡猛地缩回手,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极其陌生的感觉,如同冰冷的电流,毫无征兆地从那异物嵌入的地方窜出,瞬间蔓延至整个后脑。

不是疼痛,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冰冷的、非人的视线扫描过的感觉。

转瞬即逝,快到让他以为是神经剧痛后的错觉。

他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扫过殿顶的破洞,那束斜射进来的阳光里,尘埃无声地飞舞。

视线掠过那尊重新变得死寂、斑驳不堪的财神泥塑,泥胎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破洞外的天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神龛前那个油漆剥落的功德箱上。

刚才财神爷踹破神龛时,似乎有几块碎木屑溅了进去。

付凡的目光凝固在箱体那道深深的裂缝上。

裂缝里,隐约可见几枚硬币冰冷的边缘,但就在那硬币旁边,在木头的阴影里,似乎……粘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东西。

像是什么小虫子的残肢?

又像是一点干涸的……血迹?

付凡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比这夏日午后更加阴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悄然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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