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慢火温茶

微雨砚心 砚秋书 2025-08-17 12: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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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霖的司机第二天准时送来材料,纸箱上贴着清单,小到补纸的纤维密度,大到糨糊的糯米品种,都标得清清楚楚。

苏微拆开一箱宣纸,指尖抚过纸面,能感觉到纤维的走向——是特意选的和《研山铭》同批次的楮树皮纸,这种纸现在很难找,据说只有皖南的老纸坊还在做,得提前半年预定。

“谢先生说,要是材料不合用,随时给他打电话。”

司机放下东西就要走,又回头补充,“他还说,苏小姐要是忙得忘了吃饭,巷口的‘张记’可以送外卖,报他的名字就行。”

苏微看着那堆材料,突然觉得这谢砚霖不像传闻中那么冷。

接下来的日子,谢砚霖来得比她想象中勤。

第一次是送材料后的第三天,他拎着个食盒,说是“路过”,里面装着刚出炉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糖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他没多待,就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翻她书架上的《历代书法论文选》,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像怕吵到她修复。

苏微当时正在处理《研山铭》的虫蛀处,用竹刀一点点剔除朽坏的纸纤维。

这活儿得屏气凝神,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却还是能听见藤椅轻微的摇晃声,还有他翻书时,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这里的‘山’字,米芾写的时候,笔锋应该是往右上挑的。”

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苏微手一顿,竹刀差点戳破补纸。

她抬头看他,他正指着书里的拓片,指尖点在“山”字的最后一笔:“你看这起笔的飞白,说明他当时手腕转了半圈。”

她凑近看,还真是。

心里有点惊讶,这人不仅懂收藏,对书法的门道也门清。

“谢先生对米芾很有研究?”

她问,手里的竹刀继续工作。

“祖父喜欢。”

他合上书,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小时候被逼着临过他的帖,写不好就得罚抄《蜀素帖》。”

苏微忍不住笑了,想象着他小时候被罚抄的样子,大概也是皱着眉,却一笔一划不肯含糊。

后来他来得更勤了,有时带一管新磨的徽墨,说是“朋友送的,用不惯”;有时拎着个紫砂壶,泡着雨前龙井,壶盖一掀,香气能飘满整个书斋。

他从不打扰她干活,就坐在藤椅上,看她修复,看她磨墨,看阳光在她发间游走。

这天苏微处理到《研山铭》最棘手的地方——虫蛀刚好在“研”字的竖钩上,补纸得剪出同样的弧度,还要模仿米芾那股“刷字”的劲。

她用镊子夹着补纸,试了三次都没对齐,最后一次用力过猛,补纸“嘶”地破了个小口。

“呀。”

她低呼一声,懊恼地把镊子扔在案头,指尖按在太阳穴上。

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眼睛有点花,看东西都带着重影。

“别急。”

谢砚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苏微转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视线落在破口的补纸上。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有点痒,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后腰又撞到了砚台,这次没扶住,砚台“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幸好是木地板,砚台没碎,却滚到了谢砚霖脚边。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砚台,苏微也伸手去捞,两人的手撞在一起,他的掌心烫得像揣了个小暖炉,把她的凉手裹了个严实。

“抱歉。”

苏微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谢砚霖捡起砚台,用袖口擦了擦底部的灰,放回案头时,指腹不小心蹭过她刚才按过的地方。

他没说话,转身去了茶水间,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铁壶“咕噜咕噜”响,像在煮着什么温柔的心事。

苏微重新拿起镊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茶水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洗杯子时的叮当声,倒茶叶时的沙沙声,还有水注入茶壶的“哗哗”声。

鼻尖慢慢飘来龙井的清香,不是那种冲人的香,而是淡淡的,像雨后茶园的味道。

“尝尝。”

一杯茶突然出现在眼前,白瓷杯沿还冒着热气。

谢砚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另一杯,指尖捏着杯耳,怕烫似的。

苏微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温度刚好——不烫嘴,却能暖手。

“水温七十度,刚好泡龙井。”

他说,自己也喝了一口,“祖父说,泡茶的水不能用自来水,得是井水,晾到‘鱼目沸’的时候最宜。”

苏微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回甘。

她看着杯底的茶叶慢慢舒展,像一群绿色的小鱼在游:“谢先生懂的真多。”

“都是听祖父说的。”

他坐到藤椅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他以前总在书斋里泡茶,说修古籍和泡茶一样,急不得,得等。”

苏微想起自己刚才的急躁,有点不好意思。

她低头喝茶时,看见谢砚霖正看着她案头的《东京梦华录》,那是她前几天从旧书摊淘来的,纸页都黄了,却带着股旧书特有的霉香。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书斋染成了橘红色。

苏微收拾东西时,发现藤椅上多了本书——正是谢砚霖看的那本《东京梦华录》。

她拿起来想追出去还给他,指尖却先一步摸到了扉页,上面有行小字,是用铅笔写的,笔迹清隽:“州桥夜市的糖煎饼,要趁热吃,咬下去会流糖汁。”

后面还有一行,写着:“若苏小姐在,该会喜欢。”

苏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糖汁烫了似的。

她抬头看向窗外,巷口的夕阳正浓,把青石板路染成了金色,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慢悠悠的,像在为这句话伴奏。

她把书放进抽屉,和那支他送的琉璃簪放在一起,指尖碰到簪头的缠枝莲,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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