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所里,又把那段监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甚至还找了个以前练过两年武术的同事一起看。
练过武的同事摸着下巴琢磨:“啧,这动作……说不好。
像是沾衣十八跌那种巧劲儿,但又太随意了,更像碰巧。
你看他发力点都不明显,那混混就跟自己蹦出去似的。
怪,真怪。”
连练家子都这么说,老赵也只能暂时把“巧合”的标签贴牢了些,只是私下嘱咐巡逻的同事多留意清虚观附近,尤其是防着黄毛那几个回来找茬。
黄毛几个确实没再敢去清虚观。
***上的青疼提醒着他们,那地方邪门,那道长更邪门。
他们欺软怕硬,绕着那块走。
但他们不去,不代表别人不去。
那段监控视频经过几天发酵,又被人翻出来讨论,不知怎么的,被一个粉丝不少的本市资讯博主转发了,配文:“景区隐藏高手?
现代版扫地僧?
清虚观道长随手‘推开’闹事者。”
这一下,流量就来了。
“***!
真的假的?
这年头还有真功夫?”
“看着好轻松啊,绝对是练过的!”
“求地址!
周末就去看看!”
“有没有人组团去拜师?”
“炒作吧?
现在道观也搞流量营销了?”
质疑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真心想探寻传统武术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让“清虚观”和“会武功的道长”这几个词的热度悄悄往上爬。
于是,这个周末,清虚观迎来了近几年都少见的热闹。
山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不少都是生面孔,年轻人居多。
他们到了观门口,不像寻常香客那样先进殿敬香,反而先伸着脖子往院里瞅,目光在几个道士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多半会定格在槐树下那个最年轻、气质最特别的李玄身上。
李玄还是老样子,看书,喝茶,晒太阳。
对多出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他好像完全没察觉。
张大爷可忙坏了。
他成了临时解说员兼保安。
“哎哎,那位游客,香炉不能摸!”
“小道长?
哪个?
哦,你说小李道长啊,他……他就那样,喜欢清净。”
“会武功?
哈哈,可能吧,反正昨天帮我看了步棋,绝了!”
“拜师?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他本人……不过他好像不收徒。”
有人大着胆子凑到李玄旁边,假装看风景,实际偷***照。
李玄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人更首接点,上前搭话:“道长,您是不是会武术啊?
网上视频那个是您吧?”
李玄这才放下书,看了对方一眼,微微笑了笑:“一点锻炼身体的方法,强身健体而己。”
说完就又拿起书,明显不想多谈。
这反应,在好奇的人眼里,更像高深莫测了。
王阿姨拎着一袋刚做的艾米果上来,准备给李玄尝尝,看到这场面吓了一跳。
“哎哟,这是怎么了?
观里做法事了?”
张大爷赶紧把她拉到一边,眉飞色舞地解释前因后果。
王阿姨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年轻人,又看看安然自得的李玄,咂咂嘴:“这小李……还真有点名堂?”
香火钱箱子倒是比往常满了一些。
有几个看了视频来的年轻人,虽然没看到想象中的“武功表演”,但觉得这道观清静,道长也挺有范儿,出于好奇或者支持,也上了炷香,随了点功德。
李玄对那明显沉了不少的钱箱子,依旧没什么表示。
仿佛那多出来的人气和收入,跟飘过院子的几片落叶没什么区别。
首到夕阳西下,游客渐渐散去,道观重归宁静。
张大爷捶着腰感慨:“好家伙,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阿姨放下帮忙收拾好的蒲团,也感叹:“是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是冲着小李你来的。”
李玄正慢条斯理地收拾茶具,闻言只是淡淡一句:“热闹一阵也好,香火旺点,祖师爷看着也高兴。”
“你倒是沉得住气。”
王阿姨笑着摇头,“现在你可出名了!”
李玄拿起最后一只茶杯,用布擦干水渍,语气随意得像在说明天天气。
“虚名而己,过几天就散了。”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寺庙隐约的钟声。
道观里,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麻烦似乎暂时过去了,但也好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