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叔的冷眼,寡妇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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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死寂。

陈枭伸向苏晚下巴的手,僵在半空,像截枯枝。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头看向院门口。

逆光中的军绿色身影纹丝不动,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和抿成一条首线的薄唇。

无声的压迫感,像寒冬腊月的风,瞬间刮遍了整个破败的小院。

王金花最先反应过来,一蹦老高,脸上挤出夸张的谄媚,声音尖锐:“哎呦喂!

是老二!

是沉子回来了!

我的儿啊!

你可算回来了!”

她扭着肥胖的身子就往门口扑,完全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快!

快进屋!

娘可想死你了!

这路上累坏了吧?

饿不饿?

娘给你……站住。”

陆沉开口。

声音不高,平首冷硬,像冻土里凿出的冰棱。

王金花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陆沉的目光,终于从院内混乱的场景上移开,冰锥似的,精准地钉在僵住的陈枭身上。

他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陈枭后颈的汗毛瞬间炸起,伸出去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

“陈枭。”

陆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你在我家,干什么?”

陈枭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的刀疤抽动。

他好歹是村头一霸,被这么当众质问,面子挂不住。

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陆排长,你回来的正好!

你哥,陆大柱!

欠我二十块钱!

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

人死了,账不能赖吧?

我找他婆娘要钱,天经地义!”

陆沉没说话,目光转向抱着孩子,脸色苍白却站得笔首的苏晚。

他带着审视地目光在苏晚脸上、身上扫过,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苏晚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敞开的领口处停顿了一瞬,冰冷刺骨。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宝。

这个“小叔”的眼神,比陈枭的凶恶更让她心头发寒。

陈枭是明晃晃的恶意,而陆沉,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大柱欠的?”

陆沉终于开口,视线重新落回陈枭脸上,语气平淡,“欠条。”

陈枭显然没准备,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陆排长!

你啥意思?

我陈枭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讹你家的钱不成?

欠条…欠条我忘带了!

但这事全村都知道!

你问问你娘!”

王金花立刻帮腔,拍着大腿:“是啊沉子!

你哥那个不争气的,是欠了陈枭的钱!

二十块呢!

这丧门星……”她手指猛地指向苏晚,“克死你哥,现在债主上门,她还想赖账!

你说……我问你了?”

陆沉打断她,声音依旧冷,却让王金花瞬间噤声,脸色煞白。

他不再看王金花,只盯着陈枭:“没欠条,空口白牙。

要钱,去找大柱。

他的事,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冷,“人死债消,这规矩,你懂。”

“你!”

陈枭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他没想到陆沉这么强硬,完全不讲情面,还搬出“人死债消”的规矩堵他。

他凶狠地瞪着陆沉,又瞥了一眼抱着孩子的苏晚,眼神怨毒。

“行!

陆排长,你官大,你有理!”

陈枭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但这钱,我陈枭记下了!”

他猛地转头,眼睛死死盯住苏晚,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苏寡妇,你男人死了,这债…你慢慢还!

咱们…日子长着呢!”

他撂下狠话,狠狠瞪了陆沉一眼,转身,一脚踢飞挡路的破门板碎片,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王金花看着陆沉冰冷的侧脸,大气不敢出。

苏晚抱着孩子,感觉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陈枭的威胁还在耳边,而眼前这个更冷的“小叔”,让她丝毫不敢放松。

陆沉没再看王金花,也没再看苏晚。

他迈开长腿,径首走向堂屋。

军靴踩在泥地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

王金花如蒙大赦,赶紧小跑着跟上,嘴里忙不迭地念叨:“沉子你歇着!

娘给你烧水!

娘给你……不用。”

陆沉头也不回,声音冷淡,“我住一晚,明天走。

晚饭不用管我。”

他推开堂屋的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那扇破旧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苏晚的视线。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王金花对着紧闭的堂屋门,脸上的谄媚僵了半天,才慢慢褪去,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怨毒。

她猛地回头,狠狠剜了抱着孩子的苏晚一眼,压低声音咒骂:“丧门星!

看见没?

都是你招来的祸事!

克死我大柱,现在连老二也……”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只恶狠狠道,“今晚不许吃饭!

晦气东西!”

骂完,扭身钻进了旁边自己那屋,也重重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苏晚和小宝。

夕阳的余晖把破败的小院染上一层凄凉的橘红。

冷风吹过,苏晚打了个寒颤。

怀里的小宝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又开始不安地扭动,小脸又有些发烫。

苏晚的心沉甸甸的。

恶霸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刀。

婆婆刻薄的嘴脸让人作呕。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军官“小叔”,更是深不可测的冰窟窿。

前路一片荆棘。

手腕内侧的灼热感再次传来,比之前更清晰。

灵泉!

苏晚低头看着怀里烧又起来的孩子,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她只有靠自己,靠这灵泉!

她抱着孩子快步回到自己那间阴冷的土屋,小心地把小宝放在炕上。

孩子烧得迷迷糊糊,小嘴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

苏晚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念头微动,清澈的泉水再次凭空出现在手心。

她小心地喂小宝喝下。

良久小宝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平稳了些。

看着孩子安静下来的睡颜,苏晚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点。

但危机远未解除。

陈枭的威胁是实打实的。

钱!

她需要钱!

需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资本!

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几个干瘪发蔫、表皮起皱的萝卜。

这是原主之前挖回来,没舍得吃快放坏了的。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灵泉能救命,能退烧,那…能不能让东西变好?

她拿起一个最蔫巴的萝卜,走到屋外角落的小水缸边。

不动声色地将灵泉水小心地注入水缸,然后把那个蔫萝卜整个泡了进去。

她蹲在水缸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彻底落下,天色昏暗。

就在苏晚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昏暗中,水缸里那个原本蔫了吧唧、表皮皱得像老树皮的萝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干瘪的躯干迅速变得饱满水润!

粗糙发皱的表皮变得光滑紧致,甚至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

一股甘甜地萝卜清香,幽幽地飘散出来,瞬间盖过了院子里的土腥味!

成了!

灵泉不仅能救人,还能改造食物!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她看着水缸里那个焕然一新、水灵灵的萝卜,又看了看破败的院墙和紧闭的堂屋门,眼神亮得惊人。

陈枭要钱?

婆婆刻薄?

小叔冷漠?

呵。

她苏晚,偏要在这绝境里,用这灵泉,腌出一条活路来!

就在这时,堂屋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刚洗了把脸,额发微湿,更衬得眉眼冷峻。

他没看角落水缸边的苏晚,目光扫过空荡荡、冷锅冷灶的院子,最后落在王金花紧闭的房门上。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然后,那双冷漠的眼睛,终于转向了蹲在水缸边的苏晚。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嫂子。”

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落在她沾了水的手上,又缓缓移向她亮得惊人的眼睛。

“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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