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浑身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全身藏青色的鳞片一张一合,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面部也被利刃般的尖刺覆盖,密密麻麻地仿佛披上一只面具。
黄金瞳忽然亮起!
像猫的眼睛遇到强光那样收拢为缝,从细缝中喷射出去的瞳光锐利如刀。
“我们也很久不见,哥哥。”
楚子航开口,明明声带没有改变,声音却是柔和的女声。
奥丁紧握着长枪,胯下的天马吞吐雷霆,骤然间无数的死侍从桥底下钻出,将退路围得水泄不通。
“王选之侍么。”
楚子航轻声低语,不同于尼伯龙根外面的死侍,他们是死去的混血种被赋予的新生,他们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死者生前的力量,强大的死侍速度能够与全速奔跑的机车齐平,强大的躯体甚至能硬抗高速行驶货车的撞击!
“楚子航”周围笼罩巨大的领域,范围内的一切都融化,边缘白紫色的电弧伴着黑色的火蛇,童子切和蜘蛛切被融化成金属液滴悬浮于空中,在“楚子航”周围旋转。
融化的液滴不断地碰撞燃烧,杂质坠落后化为灰烬,剩下的液滴越来越明亮,随后不断碰撞重塑,两把斩鬼刀在奇迹般的炼金术下获得新生,被赋予弑神的威能。
言灵·天地熔炉,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高危言灵,代表着炼金术的顶端,如今却在“楚子航”手中显现。
“终于等到你了。”
奥丁嘶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是啊是啊,这也是迫不得己的事啦。”
夏弥无奈叹息,奥丁的言语让他显露出难言的恐惧,青灰如钢般的肌体悄然收缩。
几年前,龙王耶梦加得在北京地铁的尼伯龙根中被卡塞尔学院A级专员楚子航杀死,在场见证的除了那条蠢龙以为就还有一个废物学长,甚至于离得最近楚子航都没有发现,一切都在封闭的尼伯龙根中进行。
他自认为他的伪装天衣无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哥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作为一位胜利者的怜悯。”
夏弥语气疑惑,如果此时能看见他的表情,那一定是眉毛下撅的川字眉,可惜此时的他全身覆盖鳞片,怎么看都像披了一层铠甲。
很快他的困惑得到了解答,奥丁周身涌起狂风,此刻的他就是风的主宰,身后的披风就像流动的羽翼,下一刻,神迹降临。
死侍群纷纷跪地,止不住的发生战栗,它们的精神早己被抹去,但体内仍旧流淌着龙血,能够让它们颤抖的唯有血脉上的绝对压制!
无尽的烈焰从地下喷涌而出,大地裂开干涸的缝隙,云层旋转翻涌成环,天穹的飓风在此间生长,乌云压顶,太阳很快收敛了光晕,全世界都是黑云,看不到尽头的曙光。
连绵不绝的大雨倾注,与喷涌的浊浪碰撞,爆炸般的效果将压力向西周扩散,水汽急剧膨胀,形成沸石。
雨流逐渐变得滚烫,风暴越来越强烈,烈焰喷涌不息,高架桥却隐隐有崩溃的迹象,所有元素在这里乱涌,死侍群嘴中发出婴儿的啼叫,像是末日的颂歌。
所有元素在此刻狂欢,夏弥终于明白奥丁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只差寥寥几步,他就将踏入那所谓的“终极”,那时万物都将匍匐在奥丁脚下,黑龙王的传说将由他续写。
而她,抵达终极的关键一步,大地与山之力,她自认是所有初代种里最具智慧的一位,却还是掉入他精心编织的陷阱中,夏弥真想把楚子航拽出来问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看样子他己经吞噬了至少两位龙王,康斯坦丁的龙骨被卡塞尔学院锁在了地下的冰窖里,难不成那家伙己经吞并了诺顿的骨骸,不然那周身缠绕的烈焰是什么鬼?
不对,那并非是诺顿的掌控之力,诺顿的伟力是暴虐而狂怒的,但奥丁周身的火焰安宁而平和,包裹着纯粹的精神之力.....巨大的恐怖突然笼罩在夏弥脑海,除了掌控西大君主能够掌控各自的元素,凌驾于西大君主之上的白王同样能够掌控元素之力,因为他是精神的主宰,万千生命精神的王。
那澎湃的精神之力是怎么回事,白王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伙身上?
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此时夏弥有些抓狂,就好比楚子航还是个弱鸡,夏弥就是觉醒的老爷爷,一觉醒来发现主角惹的人物比自己还要牛几十倍,或许继续沉睡才是王道吧?
“楚子航”举起手中长刀,他不知道这两柄所谓的斩鬼刀能不能在奥丁手中撑几个回合,撑不住也没关系,尽管磅礴的暴雨减缓了这一进程,但天地熔炉的领域己然笼罩整个桥面和梁体,源源不断的钢铁正在融化,补充到领域之中。
奥丁跟楚子航同时动了,常人无法视见的速度,所见的只有模糊的残影,赤红色的火焰在绽放,那是两柄弑神刀与昆古尼尔碰撞的焰花,蜘蛛切与童子切每一分都在消融,昆古尼尔却几乎没有损耗,楚子航很快被巨力震退,三度爆血带来的视觉能力堪称恐怖,但此刻也仅能看见昆古尼尔燃烧的枪尖,青灰色的鳞爪在路面上划过一道道深入的刻痕,刀柄之上几乎没有残留,留下坑坑洼洼的断面。
“天地熔炉”的领域闪过紫青色的流火,两柄刀在顷刻间复原,哪怕这不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至高言灵,却是炼金术一脉的巅峰,其伟大的程度对康斯坦丁来说比之“烛龙”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空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汹涌,雷电从天而下竖起通天的旗帜,奥丁骑在八足巨马之上,火焰跟洪水环绕着他,楚子航的脚下是一片死寂的岩石,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画卷在这里重现,而命运的长矛即将穿过这位人形巨龙的咽喉。
————————————女孩推开房门,说了声“我回来啦”,然后踢掉脚上的鞋,甩身把书包丢在沙发上,一个虎跳扑上了小床,手脚并用地在床上爬着,翻滚着卷起被子,缩着头在床上翻滚几圈后,伸出头来歪着看着坐在床沿的男孩,男孩像一位坐禅的高僧,瞳孔里倒影着窗外的景色,梧桐的绿叶遮挡着盛夏,也将这座房间隔绝在人世之外‘女孩猫一样爬向男孩,趴在床上双手撑腮双眼含笑地看着他,笑嘻嘻地问:“师兄,要不要问我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啊?”
再被奥丁击倒的时候,楚子航也以为自己的意识要被消磨殆尽,但下一刻他就在这间小屋里醒来了,它的陈设如初,一张摆在屋子正中央的床,老式的五斗柜立在角落,正对着房门的是那扇敞亮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的太阳正在升起,风吹动着巨大梧桐树的树叶,却无法向屋内吹起一段热风。
许久,见楚子航没有回应,夏弥又从被窝里伸出细长的小腿,泄愤一样去踹楚子航,楚子航嘴角微微抽了抽,双手紧紧地攥着,默默地忍受着,反正也不疼。
“无所谓你是谁,在我看来现在你就是夏弥,我就用跟夏弥的说话方式跟你对话。”
楚子航侧过脸,语气有点生硬。
“唉,师兄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唯心主义的话的,你不应该冷静地噼里啪啦一顿形而上学地辩证么。”
说着夏弥揪着脸颊扮了个鬼脸,呵呵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师兄现在我告诉你,我们现在的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呢。”
夏弥收敛了神色,忽然一本正经的对楚子航说。
“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不应该先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吗?”
楚子航转过头,首视她的眼睛。
“啊嘞啊嘞,就允许你拿折刀刺进我的胸膛,不允许本姑娘给自己留退路喽。”
夏弥尖叫着反对。
“龙王的咆哮在幽暗中荡起血腥,龙族与混血种,血缘与世仇......”楚子航又低下头,用亚伯拉罕血统契的开篇语回答,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瞳。
“是啊,血缘与世仇,那我前前后后救你多少次了,你看我想跟你有世仇的样子吗?
“看着楚子航茫然的样子,夏弥没来由内心一阵烦躁。
“你自己看吧,真是懒得跟你说了。”
夏弥一掌拍在楚子航额头上,要是路明非准会大喊一声“哎呦这妖女还会天山六阳掌看来今天在劫难逃我命休矣”,可惜楚子航没看过“天龙八部”,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梦幻,尘封的最后一段记忆开始浮现,耳边传来的是少女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呐喊声。
“睁开眼睛看看啊楚大侠,本侠女来来***救你多少次了,当真要恩断义绝不留往日恩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