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陈浩放下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正在厨房做晚饭，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莫名一紧。

"什么事？"我关掉火，转身看向他。

"苏晴回国了。"

苏晴。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锅铲，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苏晴，陈浩的初恋女友，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三年前，她去了美国深造，临走前和陈浩分手。理由很简单——不想让彼此被距离拖累。多么高尚的理由，多么体贴的女孩子。

而我，就是在她走后的三个月，成为了陈浩的女朋友。

"哦。"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她回来了啊，那挺好的。"

陈浩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小雨，你别多想。我们都已经结婚两年了，你还担心什么？"

结婚两年。是的，我们确实结婚了，有证书，有婚礼，有共同的房子。但此刻，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没多想。"我挣脱他的怀抱，重新打开火，"晚饭马上就好了。"

"她明天回来，我想去机场接她。"陈浩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是多年的朋友，总不能太冷淡。"

朋友。多么冠冕堂皇的词汇。

"你去吧。"我依然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情绪。

"小雨，你真的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我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

陈浩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善解人意了。"

老婆。这个称呼曾经让我心花怒放，现在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晚饭进行得很安静。陈浩一直在看手机，不时地打字回复消息。我知道，那一定是苏晴发来的。她们在聊什么？聊过往的美好，还是对重逢的期待？

"陈浩。"我放下筷子。

"嗯？"他头也不抬。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终于抬起头看我。

"如果当初苏晴没有出国，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终于问出口。

陈浩愣了一下，然后苦笑，"小雨，你这是何苦呢？都过去的事了。"

"我就是想知道答案。"

"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现在爱的是你，这不够吗？"

现在爱的是我。那以前呢？那将来呢？

我没有再追问，因为从他的回避中，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陈浩就出门了。他说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然后直接去机场接苏晴。

我一个人在家，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起初我以为是工作压力大，现在想想，会不会是...

我匆忙穿上衣服跑到楼下的药店，买了验孕棒。

回到家，我战战兢兢地按照说明书操作。十分钟后，两道红线清晰地出现在试纸上。

怀孕了。

我怀孕了。

我滑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手里拿着验孕棒，脑子一片空白。

在这个时候，在苏晴回来的时候，我怀孕了。这是上天跟我开的玩笑吗？

手机响了，是陈浩打来的。

"小雨，我已经接到苏晴了，我们可能要去吃个饭，晚上我会晚点回家。"

"好。"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没什么，可能有点感冒。"

"那你多喝点热水，早点休息。我回去给你带感冒药。"

"不用了，家里有。"

"好吧，那我挂了。"

电话挂断后，我继续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们即将有一个孩子，告诉他我们的爱情结晶就在我的肚子里。

但是，我开不了口。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时刻，在苏晴回来的这个时刻，任何关于我们未来的话题都显得不合时宜。

我想象着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一定很高兴吧，看到曾经深爱的女人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们会聊些什么？会不会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会不会感慨物是人非？

而我，他的妻子，此刻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独自承受着怀孕的喜悦和恐惧。

晚上十一点，陈浩才回家。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一种久违的快乐。

"小雨，你睡了吗？"他轻声问道。

"没有。"我在床上坐起来，"怎么这么晚？"

"哦，苏晴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脱掉外套，"她现在在美国的一家投资公司工作，这次回来是被调回中国区做总监。"

总监。听起来很厉害的职位。

"那挺好的。"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是啊，她现在真的很优秀。"陈浩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崇拜，"当年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成功的。"

当年。他们的当年。

"陈浩。"我叫住正要去洗澡的他。

"嗯？"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深吸一口气，"我怀孕了。"

他的动作停住了，然后缓缓转过身看着我。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惊喜，有意外，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真的吗？"他走过来坐在床边。

"嗯。"我把验孕棒递给他，"今天测的。"

他接过验孕棒，看了很久。

"这是...好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好事。"他说，但语气里却没有我期待的兴奋，"只是，时机有点...复杂。"

复杂。是的，苏晴回来了，所以我的怀孕变得复杂了。

"怎么复杂了？"我问。

"没有，我是说，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孩子是大事，不能马虎。"他把验孕棒放在床头柜上，"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确认一下情况。"

"好。"

他起身去洗澡，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我看着床头柜上的验孕棒，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委屈。

这本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刻啊。丈夫得知妻子怀孕，应该激动得把她抱起来转圈，应该立刻开始讨论孩子的名字，应该开始憧憬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复杂的时机，只有需要计划的将来。

我闭上眼睛，手轻抚着依然平坦的肚子。小家伙，对不起，妈妈给你选了一个不太好的时机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