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庭波
我抓着姑娘的腰带跌进酒窖，看着八仙桌在机关转动中化作浮筏。
暗河水流泛着磷光，倒映出岩壁间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这分明是前朝工部的手笔。
"松手。
"姑娘剑鞘戳中我肋下穴位，霜白瞳孔映出我身后蠕动的黑影。
十二条铁鳞鳄破水而出，利齿间卡着腐烂的官靴。
我挥动烧火棍击打水面，鳄群突然调头撕咬同伴，血水中浮起金灿灿的颗粒——竟是户部失踪的三万两金砂。
浮筏撞上闸口时，姑娘耳坠突然射出一道冷光。
岩壁轰然洞开，露出里面正在对弈的两人。
红衣女子金算盘啪地扣住棋盘，九枚骰子在翡翠棋罐上摆出我们途经的路线。
"比预计晚了半炷香。
"她指尖金珠弹飞我手中的钥匙，"陆大侠可知这是什么？
"钥匙突然在她掌心融化，露出内里半片龟甲。
龟背裂纹与姑娘腰间冰玉铛重叠的刹那，整座水寨的灯笼同时转绿。
我这才看清所谓的岩壁，全是浸泡在琉璃中的前朝重臣尸首。
红衣女子甩出金线缠住姑娘手腕："验货。
"冰玉铛里浮起龙形血雾，在接触到金线时发出裂帛之声。
三十六个卦位上的铜人突然睁眼，手中账簿翻动如白蝶，最后定格在"永昌十七年"——正是玄冰阁灭门前夜。
"果然是长公主血脉。
"红衣女子突然跪拜，金算盘迸出七枚玉牌，"请殿下开启玄武枢。
"姑娘后退撞翻灯架，火焰顺着鲛油绳窜上天顶。
我望着穹顶星图浑身发冷，紫微垣位置钉着具青铜棺，棺盖上冰魄剑痕还未褪色——正是二十年前我亲手所留。
红衣女子抛出算珠击打棺椁，三百支淬毒弩箭应声而射。
我揽着姑娘滚入铜人阵，弩箭钉入铜人眼眶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翻转。
姑娘袖中滑出冰魄剑刺入地缝，剑气激得龟甲浮出水面，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前朝藏宝图。
"小心！
"红衣女子的金线突然缠住我脚踝。
铜棺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无数写着生辰八字的冰牌。
姑娘的冰玉铛自动飞向棺中，与半块虎符严丝合缝。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二十尊镇水兽石像眼中射出红光。
红光交汇处浮现血字诏书，玉玺印鉴却是武林盟主令的纹样。
姑娘突然按住心口，她发间凝出冰晶，渐渐结成帝冕形状。
红衣女子狂笑着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蛊虫的脸："恭迎圣主归位！
"我挥棍打断金线时，冰牌上的生辰八字开始渗血。
姑娘的冰魄剑不受控制地刺向铜棺，剑身映出她眉间浮现的莲花印——与三花堂杀手颈后的烙印一模一样。
水寨突然剧烈震动，龟甲上的藏宝图化作活蛇游入暗河。
我们脚下的地板裂开，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熔炉。
红衣女子在烈焰中抛出金算盘，九颗算珠化作机关鹤衔住姑娘的帝冕。
"子时三刻！
"她尖叫着坠入熔炉，"去断鸿崖找..."后半句被铜汁吞没时，姑娘的冰魄剑突然引吭长鸣，剑光劈开熔炉显出条密道，石阶上洒满带霜的乌血——正是秦无霜的血踪诀。
密道尽头传来铁链响动，我们追着血痕撞开石门时，正看见紫袍人将盟主令按进秦无霜天灵盖。
他脚下法阵亮起的瞬间，姑娘手中的虎符突然开始吸食我的内力，冰魄剑竟自行架在了我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