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日子总是带着滤镜,模糊了刺眼的棱角,只剩下暖融融的光晕。高三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沈听蓝缩着脖子钻进我撑开的外套底下,冷得像块冰的鼻尖蹭着我的肩胛骨,呵出的白气晕在寒风里,很快消散。
“陆野,”她的声音裹在毛绒围巾里,听着有点闷,“你说以后,会不会每年都这么冷?”
昏黄路灯的光线落下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着,染出两小片安静的阴影。我搂紧她,外套的下摆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冰冷的空气刀子般刮过***的皮肤。我侧过头,嘴唇轻轻蹭过她冻得微红的耳朵。
“冷就对了,”我声音低沉带笑,“不冷怎么能名正言顺地把你裹进我的外套?”
她抬头嗔怪地瞪我一眼,眼波流转,明明是责备,却带着柔软的钩子。我低下头,她的睫毛在我唇上飞快地扫过,像蝴蝶虚弱的翅膀。后来那个吻是什么滋味我其实记不太真了,只记得雪落在她微凉的唇瓣上,瞬间融化成一点点湿意,又很快被更深的暖意覆盖。
还有那个周末,阳光好得不讲道理,金灿灿地泼满了小小的出租屋。沈听蓝穿着我宽大的旧T恤,光脚踩在地板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洗得发白的被套往小阳台窄窄的晾衣绳上抖开。空气里浮动着洗衣粉干净的柠檬香和一点独属于她的、若有似无的甜橙气息。
我抱着手臂靠在磨得发亮的旧木门框上,看着她踮着脚,努力想把那被单抻平。阳光穿过浅蓝色的布料,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侧影。一粒细小的汗珠,沿着她白皙的颈侧悄悄滑落,没入宽松的领口。
她回头看见我,眼睛弯起来,颊边漾开浅浅的窝:“懒骨头!只知道看,不会过来帮忙?”声音轻快,像一串叮当作响的小铃。
我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鼻腔里灌满她身上阳光和干净的衣物被晒透的味道。她轻微挣扎了一下,带着笑,温顺地靠在我怀里。那一刻,世界只剩下窗外的阳光、绳上飘荡的蓝布、和她身体温热的熨帖。空气寂静无声,却仿佛有蜜糖在其中缓慢流淌。
我以为那就是永恒。牢固得足以抵挡岁月任何风霜的永恒。